近段时间的疫情，打乱了工作、生活的节奏，每天晚上回家几近凌晨，甚至通宵在办公室。
逐步解封，晚上九点回家，妻已洗漱完毕。经历这上十天的紧张抗疫工作，仿佛适应了节奏，没有感到特别的累，终于有机会掏出手机玩会。
妻说：“看你近十天忙到很晚才回来，没有和你说。姐打电话来，中秋节本来打算来，因为孝感疫情就不来了。”
我说：“好，中秋节也不不休，来了也没时间陪。”
妻又说：“小妹打电话来，中秋节如疫情解封就过来。”
我说：“好。”
正准备玩手机时，妻再次说：“我和你说个事，别不高兴。前几天，看你忙得脚不沾地的样子，没和你说，娘的腰闪了，走路只能扶着凳子走。你早上五点半出门，她没起，晚上又回的太晚，她睡了。幸好疫情前我膝盖疼，买了膏药，真的还用上了。不然药店关门了，买药都困难。这几天我在家照顾，一直不能下床，上厕所都困难，现在好多了，你放心。”
我说：“领导，辛苦了！”
妻说：“娘老了，骨头脆了，自己又不认账，这不，病了，又是疫情，姊妹几人都来不了，只有我来照顾了。”
我很愧疚，沉默了好一会儿，没有一句话，心里也不是滋味。
默念道：“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啊。”
自小到大，娘照顾着我，生怕有照顾不周，父亲会在天堂怪罪于她。
父亲已离开我三十年了，现在母亲老了，母亲还没有转换过来，现在应该我们照顾她了，但母亲不服老，依然如故。
直至我五十岁，每每快要下班，母亲就扒在窗口，望着我是否回来，上班时间不打我电话，怕影响我工作。
听到咳嗽或车进院门的声音，门就开了，香喷喷的饭菜已端上桌。每餐吃什么，娘也猜到我的心坎上，总让我吃得很好。
女儿开玩笑，奶奶只记得儿子，忘记了孙子。
妻子说，我们都是搭班的，坐顺风车。
母亲说，都一样。说着，露出得意的笑容。娘有点自己佩服自己的机智了。
我却忽视了娘的存在。每逢姊妹相聚，觥筹交错，喝着啤酒，高谈阔论。母亲这时就小心翼翼走过来。
娘说：“冰的，好喝，我也想喝一口。”
倒半杯酒给娘，她表现出很是享受的样子，让她感受到热闹的快乐。一个接一个的菜上了桌，让我们尽情喝酒，大口吃着美味的菜肴，母亲很高兴，觉得她的厨艺还在。
小妹：“这菜，就是妈妈的味道！”
望着娘，拍拍娘的手，妈妈就在身边。娘很满足，儿女就在身边。
酒毕，母亲又连忙来收拾餐具，准备着下一餐。这一切司空见惯的动作，被子女忽略掉了，母亲却乐此不疲，认为这就是天伦之乐。
近两年，娘的身体每况愈下。走起路来，有时拖着前行，很无力的样子。有时又像要跌倒一样，显然平衡能力差了一些，或者是受过伤的右脚没有力气吧。娘一日不如一日的身体，让我很是担心，怕生意外，走向永远。
与她交流，总讲不到一块去，说着说着，本来是关心她的话题，结果走向反面，引来不快。上网查了一下，这是老年痴呆的前兆，我更是小心地与娘聊天，怕伤了她的心，误会我的关心。
我们上班时，她抢着和我们一块出门，凑热闹，我们在家时，她又不出门逛。
在家里，东晃晃，西晃晃，让我们感觉她的存在，一会儿去厨房，一会去阳台，为我们做着喜欢的吃食。
娘与我们一起很快乐，有时又生一些不必要的闷气。
妻子看着她动作不协调的样子，承担起做饭的事情。娘又在她身边穿来穿去。一会儿递根葱，一会儿送个盘子，一会儿让她加佐料，让做饭的人无所适从，又不好意思直说碍事。
妻说，您坐着，饭熟了，再喊您。娘气呼呼地，发出大声的脚步声，走到阳台，坐下来，眼光呆滞，如同雕塑。饭做熟了，喊她来吃，也没有一个笑脸，搛几筷子菜，走到一边去吃，气氛很是压抑。
我只有安慰妻，娘就这个脾气，老小老小，别太介意。
其实，娘真的老了。做饭已不能心到手到，不是少放油就是多放盐，还说不得，怕她认为我们嫌弃她，把她做饭的权力给剥夺了，让她没有地位，没有存在感。
母亲一路走来，也是不易。外祖父三年自然灾害去世，舅舅当年只有两岁多，母亲也就十一二岁的样了，背着舅舅逃荒要饭，才一起活下来，感情很是深厚。舅舅家有什么事，比我的事还要急。
母亲一到农忙季节，总是帮舅舅家，不是摘花生就是做饭。毕竟年龄不饶人，母亲也七十有余了，高血压、糖尿病、冠心病，能得的常见病，都得上了身。
前不久，母亲又要到舅舅家忙活，我说：“六十不留宿，七十不留饭，八十不留坐，您去了，不是帮忙，是让舅舅担心，万一病倒了，我们上班，谁来照顾您，要去，等天气凉爽一点，我送您去玩一下”。母亲极不情愿地答应不去。
8月31日小城因疫情按下“暂停键”。
我说：“娘，您去了，是不是隔在舅舅家了。”
母亲默然，不做声。
待会儿又说：“我听你们的宣传，天天做核酸，不给你们添麻烦，你们安心工作。”
我不禁感叹：“没有家人的支持，我们无法安心工作。谢谢娘，谢谢妻子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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