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峰招式一收,没想真的要伤了谈笑烟,或者让他难堪,可万古芳却挤兑他:“咦,会长,你这么快就输了?”谈笑烟呐呐的说不出话,他一招没出,已然败了,因此红着脸不出声。乔峰回到:“没有,我们尚未开始。”他对谈笑烟做了个请的手式,说:“来者为客,少侠先请。”
谈笑烟原本要开口认输,听乔峰说要重新比过,心想刚才我虽然输了,可是有点莫名其妙,再来试过也好。当下不再托大,抢先出手。纵身跃起,踢出连环三腿,直奔乔峰左耳,脖颈和胸口。乔峰双手左拒右挡,从容化解。
谈笑烟落地后,使出他的成名绝技,一十八路弹腿,接着又打出飘絮掌法。乔峰无论他有多般变化,只以一套太祖长拳应敌。只是无论临场发挥,还是料敌先机,以及出手迅捷和应变能力,都非谈笑烟可比。并且乔峰姿势沉稳,工整大方,犹如行云流水般。
乔峰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动过手,打得很是畅快,因此处处留手。只不过堪堪过了五十招,谈笑烟忽地收势停身,拱手说道:“会长高明,小子不是对手。”乔峰尚未回答,万古芳嘻嘻一笑,问谈笑烟:“你可知道他是谁?”谈笑烟看了看乔峰,摇头道:“不知道。”
“他就是五界山下的那个野人。”万古芳说完咯咯笑着。谈笑烟一呆,叹了口气:“那个,阿芳,你又何必设个套让我钻?”异界人人注重灵力修炼,对武技与器械,尤其钟爱与依赖。大多进入源力境后,便急不可待地要练幻形之术。
到了灵力境后,也不管境界稳不稳,开始祭炼灵器,与人对敌,自然用的也是各种手段。几乎无人喜欢近身搏斗,一是比较危险,二是缺少这种贴身短打的经验与技巧。气力境不过短短十几二十年,大家这个阶段皆拼命修炼,很少争斗,也就没了历练的场所。
不过谈笑烟是个例外,他常年在外游历,与人打斗最喜近身肉搏,除非万不得已,一般不用灵器或法宝。他认为这种贴身打斗更有效,也更恣意潇洒。比如人家灵器来攻,自己一拳下去,便打飞对手的灵器,这种力感与气势,无不彰显一个人的魅力。
只是他遇到乔峰,一向自诩勇猛无匹地谈笑烟,便显得相形见拙。乔峰一生大小战斗无数,也是受限于环境影响,没有什么灵气法宝,但凭一双肉掌与人过招。因此无论技巧和经验,还是临场应变与料敌先机,都是千锤百炼,当然非谈笑烟能比。可他却偏偏提出这种方式,只能说他过于托大,外加料敌不足。
谈笑烟被乔峰打得心服口服,但对于加入宋盟,又心不甘情不愿。他完全被万古芳诓骗,倘若他知道乔峰就是五界山下,一掌劈的他没有反手之力的野人,不要说与他约斗,应该会掉头就走。只不过承诺已经许下,作为男人,岂能出尔反尔。
乔峰察言观色,知道谈笑烟不愿入盟,他又不好明说。若是按照乔峰以往性格,肯定放任他离去。只不过宋盟成立才几天,正是用人之际,尤其像谈笑烟这样的高手,能帮得上大忙。因此乔峰同谈笑烟做了个约定,让他守护宋盟半年时间,之后可以脱离盟而去。谈笑烟没有异议,感激地看了乔峰一眼。
乔峰也明白,一个人要不是真心入会,非但起不了作用,反而会惹来祸端。这一点对于曾经的丐帮之主来说,无论黄蓉还是乔峰,都心知肚明。乔峰询问谈笑烟。关于搜魂印记的事,他所知也不比万古芳多。可能与她们修为不高有关,知道的自然也就少。
搜魂印记一天不解决,乔峰心里的石头就一直悬着。他觉得印记不至于这样简单,不碰它就没事。若是哪天发生了意外,自己受罪到没什么,如果连累身边的人,那就非己所愿了。因此乔峰决定,重回一趟五界山,看能否找到聂天行与戚无忧问个清楚。无论年龄或是修为,以及阅历,这二人知道的一定很多。
这也是他为什么要留谈笑烟半年,安山到五界山好几百里,且几乎都是山路,一来一回至少五天。但凡有点意外,耗时便无法估计。他不在宋盟时,须得有人镇守。谈笑烟恰巧送上门,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乔峰没有急于出发,他一边不停地修炼灵力,一边等待狂风骤雨的到来。地下世界的主人,换了一茬又一茬,无论谁占据这里,总要被别人联合赶走。宋盟刚成立,名不见经传。五虎门,百毒教一定会来作对。乔峰要等这些势力联袂而来时,再以雷霆之力震慑群伦,这样自己走后,也好为宋盟减少些麻烦。
一连十多天,地下世界来来去去好几百人,实力最高者不过灵力境。慢说乔峰,谈笑烟亦很少出手,成了万古芳的历练场。开始谈笑烟还相帮过一两次,时间一久,万古芳无论临场应变与经验,以及格斗技巧与胆量,俱都趋于成熟。她不但夯实了灵力根基,实战能力也大大提高。
她的灵力,本就比一般灵力境要深厚得多,质量又高,七八天后,那些进来的人,万古芳居然没了一合之敌。宋盟也因此在安山变得小有名气。大家都在传,宋盟出了个厉害的女娇娘,银牙一咬,便伤敌于无形。这话几次一传,完全变了味,后来演变成宋盟有个厉害的女魔头,张嘴一吸,便让人魂飞魄散。总之半月后,已经没人敢再轻易进入地下世界。
乔峰想起夜冥说过,给他一月时间考虑,如今已经过去十多天,他觉得不能再等,应该要主动出击,去安山最大的两个势力,五虎门与百毒教拜山。只要慑服这两个势力,宋盟至少三五个月内,可保无忧。
乔峰把大家聚集到一处,说了自己的想法。第一个出声的是阮可卿,她说:“乔大哥,我陪你一起去。”乔峰见到阮可卿就头大,忽然豪气迸发,说:“你还不知道你乔大哥的本事么?区区五虎门和百毒教,你乔大哥去去便回。”乔峰这是故作姿态,为的让阮可卿放心,不用跟着一起去。
阮可卿笑着说:“我知道,我说跟你一起去五界山,哪里我比较熟悉。”乔峰不知如何作答,黄蓉嘱咐道:“会长一切当心,百毒教以毒闻名,而毒也最难防。”乔峰点点头:“我知道。”谈笑烟说:“那个,会……我陪你一起去吧。”谈笑烟虽然答应入盟半年,只是这一声会长,始终叫不出口。
乔峰依旧拒绝,冲谈笑烟拱手到:“多谢谈兄弟,不过乔某一人足矣,这里还需要谈兄弟多费心。”谈笑烟回了一礼:“那个,你放心,我在宋盟一天,自会拼死相护。” “多谢。”乔峰又对黄蓉道:“郭夫人还请借一步说话。”
二人来到一株树下,远离众人二三十丈,乔峰从怀里取出一个包裹,递给黄蓉说:“我去过百毒教与五虎门后,直接去五界山,少则十天,多则半月便回。”黄蓉看着包裹,问道:“这是什么?”
乔峰应道:“这里是一些灵珠和仙珠,供你与郭兄弟修炼之用。至于神珠,你们暂时还用不上,等你们修为精进后,我再给你们。”乔峰一连十天,不停地修炼灵力,只中途歇息一次,但灵力也只补充一半。这也是境界越高,越少动手的原因。一旦灵力消耗过大,不易及时补充。如果再发生意外,怕是难以应对。
乔峰在灵液湖中修炼,用时十天,尚不能修满灵力,更何况在外面。乔峰心想,此去五界山虽然不远,还是要做到有备无患。他便取出神珠,准备修炼。一是补充灵力,二是要搞清楚,到底是仙珠出了问题,还是神珠出了问题。
在炼化的时候,乔峰沉神观看,神珠所化的灵气内,有一丝丝黑色气体冒出,然后再相互缠绕。乔峰试着用当初炼化寒意精气的方法,想要炼化它或者驱赶出体外,却总是不能。一颗神珠炼化完毕,所有黑色气体聚集到印记处,不过只是加深印记,显得更凝炼,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而乔峰体内灵力不但充盈,还有多余。他叫来万古芳,一次性传给她一百丝,这是她目前能承受的极限。而后又渡给谈笑烟十束,谈笑烟本要拒绝,他哪见过这种事。却在万古芳的利诱加威逼下,只得接受。
乔峰又炼化一个仙珠,一颗灵珠及力珠,皆没有黑色气体出现。乔峰一想便即明了,夜冥嫌弃炼化仙珠的人实力不够,做不了他的养魂人或魂主,因此只在神珠上动了手脚。能炼化神珠者,修为至少念力境往上。乔峰没有告诉郭靖黄蓉,茶壶异宝,包括太虚门被灭,都是夜冥的阴谋,而献策之人正是阿紫。知道对他们讲了,于事无补,或许还会扰乱他们修炼的心境。
黄蓉看着乔峰手里的包裹说:“会长这是何意?难道要一去不回么?”乔峰道:“当然不是,乔某要么不做,既然决定做了会长,就一定会全力以赴。”黄蓉只是看着包裹,却不接过来,问道:“那你这是何意?”乔峰答道:“虽然五界山不远,可异界多诡异,难保不会出什么意外。我怕一时难回,耽误你们修炼,这才留下玉珠。”
黄蓉仍是不接:“不用,这里灵气充裕,足够我们修炼。”乔峰正色道:“就怕哪天此地不保,你们去往别处时,没有玉珠可用,修为又将停滞不前。郭夫人请千万听乔某一劝,如果真有那么一天,遇到事不可为时,当以保命为先。咱们俗话说的好,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其实这才是乔峰要特别交代的,就是嘱咐黄蓉,要是自己不在这里,万一遇到了灭盟之厄,当首先保命。只是有些话不能讲得太透,大家都是聪明人,当然心知肚明。乔峰把包裹塞到黄蓉手中:“叫郭兄弟好好修炼,讲仁义道德,也需要有实力。”话说到这里,黄蓉只好接过包裹,看着远处的阮可卿,问道:“会长走得这么急,是不是因为阮姑娘?”
乔峰苦笑一声:“也算是吧,我不想她跟着我受奔波之苦。我与她的事,等以后有机会,我再告诉你吧。总之她遇到我乔峰,是她命苦。我不在的这几天,还请郭夫人多多费心照顾。”乔峰说着拱手一礼,黄蓉笑着说:“小妹明白,会长……”便在这时,洞外传来一声叫喊:“宋盟的人,出来受死。”声音虽不高亢,却以灵力发出,传遍地下世界每一个角落。
谈笑烟当先冲出去,万古芳紧随其后,路过乔峰身边时,谈笑烟对乔峰说:“那个,我能搞定。”乔峰来了半个多月,通过谈笑烟与万古芳,对安山也有所了解,无论是五虎门,还是百毒教,掌门人都只是个仙力境,属于偏弱的那种,以谈笑烟的修为,搞定他们不再话下。
只不过这赢也有讲究,赢的让人不服气,和赢的让人恐惧,会造成两种不同效果。赢得让人不服气,往后总会麻烦不断。只有用大手段,赢得对手没脾气,心生胆寒,方能一劳永逸。这后面一种赢法,乔峰估计,谈笑烟可能做不到。不过乔峰也没有阻止谈笑烟,而是尾随他,从裂缝里出了地下世界。
眼前是一片山坳,黑压压站满了人,足有数千之多。为首的两个队形泾渭分明,一队人身穿黑色长袍,胸前绣着一条黄绿相间的虫子。丁春秋赫然便在其中,为首一人,是个中年美妇,看来她便是百毒教掌教五毒真人。乔峰再看向另一队人,首先便看到全武德,他不像丁春秋那样居前,而是站在队伍中间。
这群人身着长衫,左臂都绣了一只鸟,为首的是一半大老者,看上去十分精炼。其它还有七八个队形,每个不过几十号人,看来是小帮小派,然后就是一些散修。乔峰轻轻走到谈笑烟身后,静静地看着面前那些人。五虎门为首的半大老者,上下打量着谈笑烟,喝到:“你是哪里来的,竟然敢到此占山为王?”
谈笑烟笑着说:“那个,这里本就是个无主之地,自然是谁有能力,便算是谁的。”半大老者眼睛一翻:“这样说来,你是自觉修为高深了?”谈笑烟故意眨着眼睛想了想:“那个,高深不敢当,但老实地讲,肯定要比你强那么一些。”
半大老者也不生气,阴阳怪气地说:“那就让我们来领教一下你的高招。”谈笑烟挥挥手,装作表现出不耐烦,说道:“讲那么多废话,最后不还是要动手?那个,赶紧的,下面要请教我的的人还多呢。”这话竟然丝毫没有把对方放在眼里,言下之意,对方必输。甚至没把在场所有人放在眼里,意思是大家一个个来,反正你们左右是个输。
可老者却自持身份,并不出手,而是让开一步,从身后走出一中年人。也不说话,张口一吐,一柄小剑从嘴中喷出,迎风便长,直刺谈笑烟。谈笑烟力运右臂,待宝剑将至胸前,一拳击在剑面上,宝剑被击得飞向一边。谈笑烟话说的霸气,招式也霸气。不过在乔峰看来,缺乏实质性伤害,威慑更谈不上。这也可能跟谈笑烟性格有关,不拘一格。
宝剑被击得飞出五六丈远,然后一个旋转,又飞了回来,仍旧直击谈笑烟胸口。谈笑烟想故技重施,可宝剑不等近身,离谈笑烟尚有丈余,从剑尖处又射出三道剑气,分上中下三路直取谈笑烟。这就是法宝与灵器的区别,灵器只能延伸,而且不能脱离器之本体。
而法宝却可以多变,每一件法宝,都有不同的变化,让人防不胜防。谈笑烟面对三道剑气,以及一柄长剑,要么闪身避过,要么同样以法宝阻挡。可无论是哪种,都达不到威慑效果。谈笑烟一张嘴,正要也吐出法宝对敌,乔峰已经悍然出手。
乔峰见眼前情形,心想这样一个个打下去,要打到什么时候?并且就算今天打败她们,明天肯定重整旗鼓又来。乔峰有心要立威,当场凭空劈出一掌,劈散三道剑气长剑。然后双手齐出,劈出一十八掌擒龙功,十八股气流,以有形之物在众人中间穿梭。
一时间卷起满天武器,又纷纷落下。无论是后面背着的,或是手里拿腰缠的,一大部分人没来得及反应,兵器已被夺走,被抛向空中又跟着落下。这还不算完,乔峰力贯双臂,双掌猛拍地面。他释放出一缕寒意精气,整个地面瞬间冰冻三尺,并以他为中心向外扩展。首当其中便是谈笑烟与万古芳,霎那间便被冻成冰雕。
而后霜冻像波浪一般,迅速蔓延至整个山坳,在场数千人,无一例外全成为冰雕,不能动弹。这还不算完,仍旧在飞舞的十八股灵力气流,被乔峰聚集到一处后,这时他才说道:“我宋盟今日正式开帮立派,安山便是宋盟的地盘,往后谁敢擅入,便是与整个宋盟为敌。我们只求安身立命,不与人争斗比雄,更不与人争交长短。不过,谁敢欺辱我宋盟,如同此山。”
乔峰说完双掌一推,十八股气流交织在一起的掌力,飞向数里开外的另一座山头。砰的一声巨响传出,整座山都摇晃起来。那些被冻成冰雕的武者,无不感受到巨大的震颤,一个个吓得噤若寒蝉。乔峰纵身跃起,踩着众人头顶,直如凌空飞度,扑向那座被炸的山上,然后鸿飞冥冥。
乔峰自不会胡乱杀人,无论掌力或寒意,皆控制的恰到好处。只要稍微有些内力根基,不需一刻钟,便能消解寒霜。而且他知道那些人,应该都不敢再放肆,这就是威慑作用。因此他一点也不担心,谈笑烟与万古芳的安危,谈笑烟的修为,本身比那些人要高。他快速扑到山中,一是为了躲避阮可卿的纠缠,二是再露一手,让所有来的人,生不出半点反抗之心。
乔峰一入山中,便向着五界山飞奔,这一放力急奔,只用了半日,已赶到五界山。他按着记忆中的路线,沿原路返回当初刚出五界山的地方。乔峰站在当天多情鸟呆过的那颗树下,仔细回想了一翻那日情形,阮可卿的一声小爷,让他记忆犹新。不禁莞尔一笑,静默片刻后,却愁上心头,到哪里取找戚无忧聂天行,他们是否还在五界山?
乔峰小心翼翼地回到出天牢的地方,洞口已经消失不见。他很是奇怪,当时为了出来,把洞口炸去一大块,现而今居然没有一丝痕迹,整个石壁又连成一体。不知谁有这么大本事,居然能把洞口复原的没有一丝痕迹,关键为什么要做这无用之事?看来只有找到聂天行他们,或许能问个清楚。
乔峰出了地下河,觉得时间过去这么久,应该不会再有危险,想以啸声召唤。他鼓起灵力,刚要张口出声,却见莫问从树下闪了出来。乔峰大喜,问道:“莫前辈,你怎么在这?聂前辈与戚前辈呢?”莫问不答,简单回了句:“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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