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兵“萌奶奶”回复:毛老兵身体有恙
01
八一前,我托陈云见战友了解战时的三排人员动态,为写桥头连载作准备,他佷快给我发来三排人员名单和电话号码。多年来他登门看望了七连一半以上的参战老兵,没来得及看望的通过其它方式联系,小部分没联系上的他也打听到了。极少数没有消息的,包括三排九班重庆大足的毛先吉。
我很想知道毛先吉的现状,虽然相比于黄少银缺少那种浓浓的个人情感因素,但毛先吉在高平守桥战斗中,也是一个尽职尽责不怕牺牲的好战士,尤其是,他真的太老实,又没有什么文化,我担心他的谋生能力。
反复与陈云见聊天中偶得一线索:烈士饶豪斌的妹妹饶细妹,嫁给了大足的战友。
我立即想到,通过饶细妹找到毛先吉应该不难。因为饶细妹是我当年接到部队的女兵,她一定会尽其所能。如此说来,这篇文章里就出现了两个互无关联的人物,先从饶细妹说起。
02
80年4月间,在480团政治处当组织干事的我,奉令到湖北安抚烈士亲人。出发前到师部培训,要求登门前给每位烈士家庭买50元礼品(连排干部当时的工资52元),同时还带有一个重要任务:在烈士父母同意、弟或妹自愿、年龄和身体基本合格的情况下,可以当即表态带到部队当兵、接班。
此政策因兵种要求有别,无法统一实施,只能通过安抚人员到烈土家庭现场判断落实。我到湖北走访了5个烈士家庭,有的年龄偏小或偏大;有的孩子愿意父母不同意,实际落实起来也很难。
但有一点是一样的,每到一位烈士家,都要经历一次昏天黑地、死去活来的洗礼。随州的一位烈士母亲陷入失子痛苦不能自拔,在水塘边打猪草的她,看到村干陪着穿军装的我往他家走,悲伤得失控倒在水塘里。还没跟她说上一句话,都跑去救人。
饶豪斌烈士的家,在咸宁县渠首公社、红旗大队第五生产队大屋饶村,离县城26公里。
先乘坐县城到公社的公共汽车,下车后一路打听,找到红旗大队党支书,然后由支书陪着去饶豪斌的家。他的家在山岗上,屋前屋后都是板块石,四周住着不少住户。饶妈妈哭得昏死过去,是乡亲们灌水灌醒过来的。
当时我才20出头,根本不知道拿什么话安慰人,只会傻傻的陪着流泪。老支书知道我重任在肩,用话题拉回我的情绪,大声道:你家细妹在家吗?一个十六、七岁,质朴纯洁、丽质秀美的小姑娘,抬起泪汪汪的大眼,老支书对她说:“叫你妈莫哭,豪斌的领导有话对她说。”
饶妈妈渐渐不哭了。这时我已想好,只要愿意这个细妹带定了。于是我喊着饶妈妈说:“我把细妹带到部队当兵,接他哥哥的班,你同不同意。”
咸宁话交流很困难。老支书把我的意思告诉了饶妈妈。饶妈妈带着泪水的目光,久久地望着我。她不相信这是真的,女儿能当兵,即使拿到现在普通百姓也不敢想象。我重复说:“只要父母和细妹同意,我们部队愿意接纳她。”
饶细妹自然很愿意,但她忧伤中又带着另一种忧虑,她怕我哄她,担心我说的不能兑现。羞哒哒地说:我穿上军装你再走。我只好求助人武部出面,咸宁各方积极配合,体检、登记、发入伍通知、换女兵军装,几乎同步进行,两天搞定。我的安抚工作还没结束,饶细妹已到部队当兵了。
03
两个月后的一天上午,我正在办公室与关系很好的肖国强干事聊天,突然两个女兵站在门口喊报告,一看是细妹和她的同伴。细妹变大方了,她说:“黄干事,我真当兵了,分到卫生队,谢谢你!”我大约说了好好干,把业务学好,当一个合格女兵之类的鼓励话。
两个女兵离开后,肖干事神秘地望着我怪笑。我说:“烈士的妹妹,我接到部队的,人家才15岁。”我故意说小了两岁。
此后,再也没有见到饶细妹,她什么时候调到师医院,什么时候退伍,什么时候被大足的战友带到重庆结婚成家,我一点也不知道。
04
与饶细妹42年没联系了,42年是人生的一个天文数字,直接电话怕出尴尬。于是,试着让她加我的微信,留言说:我是接你当兵的黄干事,是你哥哥生前七连的战友。果然细妹很快加了我,随即跳出三个字:萌奶奶。
细妹当奶奶了!17岁加42年当奶奶正常啊,都说岁月是把刀,还是一个闪电般的毫不讲理的更改人生命运的神啊,当年秀丽的小女兵,跟着岁月当萌奶奶了!
随之,我在微信中说:你哥哥生前所在的一等功七连的战友,非常牵挂烈士的亲人,你是烈士妹妹,是七连的一个分子。不知你是否知道,为了你哥哥烈士墓碑上名字的一个误笔,七连老指导员李自金、老班长陈云见,两次去咸宁你的老家,找乡亲们求证。他们历经了许多艰辛,可是什么都不图,只求传承七连精神,传承红色细胞。
细妹很快给我打来电话,说:“我都听说了,非常感谢李指导员,感谢陈班长,感谢七连全体战友,我还听说,他们一次次去靖西烈士陵园。那么远,那么难,多不容易呀!我不知道我能为七连做点什么。”
我趁机说,“你只做一件事,打听一下大足一个叫毛先吉的战友,他应该与你先生同时入伍。79年参战时他在480团七连三排九班,在高平守桥战斗表现不错,后来一直没联系上。”
细妹说:“请老哥哥放心,我会尽力办到。”
05
几天后,接到萌奶奶信息和一个电话号码。她留言说,这个电话号应该是毛先吉的,如有误,她再找。这时我猜想,她的先生与毛先吉是同年入伍的大足兵,知道了毛的电话自然也知道毛的情况。但她不说透,因为七连找毛先吉多年没结果,如今我这个老哥哥出面,她若直接说了毛的现状,七连战友仍然会认为没结果,不如让我自己联系。好聪明的萌奶奶!
于是,我给毛先吉直接拔通了电话,情况远非我想象的。
“你是毛先吉吗?”
“……”
“你是七连三排九班的毛先吉?”
“我是毛……你找哪个啰?”
“我是战时黄排长,你记得守高平一号大桥的经历吗?”
“记不得啰。”
“你记得你的班长黄新根吗?”
“记不得啰。”
“你的班副、大个子张华斌你记得吗?”
“记不得啰。”
“回国后我排住老乡家,你挨过机枪手黄少银的揍,我让他向你道歉,你记得吗?”
“记不得啰。”
“那记得……”
“问问,问个锤子。”
……我失望地把电话挂了,再问下去没有意义,反而把心情搞坏。人世间许多事也许就是这样,你再想多情多义,再想圆圆满满,实际上根本抗不住自然现象形成的缺憾,无法修复,也无法更改,除了感慨就是哀叹,还不如顺其自然落个自在。
过后萌奶奶又与我联系,她才把话说透:“大足的战友聚会毛从不参加,找到他的亲戚才问到他的电话,他的脑子有点那个,好像是老年痴呆症。”
随后,话题转到她的情况,她退伍后先在区医院当护士,后到县医院当护士长;先生工作兢兢业业,一专多能什么都会,儿子也很争气,家庭很幸福,再后来转眼之间,孙子六岁了,现在很忙,天天围着孙子打转转。
我说,萌奶奶如今的照片可否赐给一张。她笑而不答,分明是:只留下美好记忆,只留下青春梦幻,只留下人世间所有经历中最值得回味的那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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