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觉书香,一日且一日。读得慢,读得久,便被吸引,便被浸润。书在那里,我去那里,又如一次甜蜜的奔赴,又似一场深情的约会。坐在曲几花光里,我与古人相见,恰有盛夏轻轻的晚风拂过。书香岁月清洗魂灵,花还在很安然地开着,月还在很安然地悬着。
墨绿车皮,雪白蒸汽,一列老火车费力拽拉着很多小青年。锈蚀的轨道,晦暗的心情,我看你不像你,你看我不像我。生计迷茫,愁绪飘绕,远望的山脉一会矮了下去,一会又长了上来。几片秋叶不停打在脸上,几粒星星亲切注视着无数行进的魂灵。
去下乡的地方看几十年前住过的房子,好像已经认不得了。墙皮剥落,砖色黝黑,光阴磨去了房子的所有棱角。那曾经透过阳光月光的窗子灰尘满面,窗框缝隙里还藏着不知哪年的一个锈钉、一截绳头。春风哗啦啦吹过破房残窗,却吹不去在那里游走的一个魂灵。
走在同一个夜,眼前很黑,心里很亮。彼此照着彼此,拐弯,直行,朝前。摸黑走,会走出快感,走出欲念,更会走出盼头。继续一起吧,一起行走于深黑的禁锢中,一起行走于多彩的幻想中。看着幽静下的月亮,听着你我间的呼吸,两个赤裸裸的魂灵正并肩而行。
山路崎岖,时光崎岖,我以崎岖的名义回望过去。崎岖豢养质朴,熏陶心思,让寡言者凛冽地走向寂寞。低调是经历的性格,在闪烁的崎岖中倾心于卓越和崇高。与崎岖相依,与魂灵相许,我注视着岁月里那些感人的植物。用古老接替温暖,用风骨延续生命,最终必能找回仍在崎岖中前行的自己。
远在天边的海子又被我梦见,斑斓的,多情的,湿了瞳孔,湿了魂灵。潦草的光线散布于润滑的四面,又蓝又绿,又惊又喜。无绪的海子,凌乱的心思,照样飘飘渺渺,照样幽幽静静。天上云,水边草,卷起的是一团虚幻,落下的是一堆寂寞。从天堂而来的海子,是我余生思念的美丽眼睛。
忽正,忽斜,一半明亮着,一半阴暗着,就在这雨水的光线中。无边的雨水,我只取一身。圆圆的滑滑的雨珠,使得我的魂灵也在朦胧之中发出了新的微茫。又于黄昏时,又于僻静处,闭目,呢喃,且听这活生生的雨水,朝着一个简单的未来,响起扣人心弦的滴答声。
浓浓墨风,淡淡方阵,千年之后的圣贤依然眉目清晰。旧人旧事,功过是非,棱角与圆润间隐匿着言简意赅的历史。千笔一过,喟叹几声,高蹈的精神深刻我枯竭的魂灵。碑林是凝固的根根筋骨,碑林是析出的道道血脉,碑林是结满菁华的颗颗舍利子。
碑上无字,心里有痕,那个碑一定藏匿着一颗智慧的魂灵。碑旁野草遍布,碑石黑渍遍布。荒废的无字碑有着深沉的内容,虽然表面一无所有。我们无知,无知于历史,无知于天地。凭吊一座无字碑,凭吊一段老光阴。
一路走深山,一心向山门。清风,流泉,飞鸟,野花,远处的山门已清晰可见。时光正在被倒流,传说正在被印证,那里盛满了盈盈的月色,那里滴漏出袅袅的佛音。走进山门去吧,守住一身清苦,守住一腔虔诚,让一颗又一颗的魂灵从此得到永生。
斜阳下的土庙,听说已有百年。散了骨架的祭台,披着尘土的菩萨,已经破败的土庙依旧吸引着村里老人到此顶礼膜拜。香火袅袅,祷告声声,他们和土庙有着太多的牵扯,他们和土庙有着太深的感情。他们的魂灵都已托付给了高高在上的菩萨,眼里从此没有冷落,心里从此没有凄凉。
黄昏草地,教堂钟声,荡漾一片空空的弥漫。当色彩被声音侵袭,那碧翠便也成了黄钟的铺垫。绵长而空灵的钟声在半空徜徉,无人的暮景更增添几分寂寥。落日下的草地,草地上的钟声,夏天的黄昏充满了千般凄楚。沉稳的钟声朝着远处小溪飘去,我不知道声声慢的黄昏会不会还等着一颗孤独的魂灵?
千山大河响彻一个祈愿,那些附体的祈愿带着最善的真,带着最真的善。峰寒水瘦,人心不古。然而我向往锦绣,更向往平安,嘴里和心里涌出的一样耀眼,一样动听。时光吞吐着绿黄,祷告欣慰着魂灵。于烟火日常祈愿,以清白之身祈愿,诚挚的祈愿已顺着灰暗的时针渐渐飘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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