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车开进长尾巴林子跟前的第一生产队。余福生告诉局长,说这个队就建在宝清河边,过了这个队,朝前再走一里地,就到分场部了。大伙儿正在吃中饭,刘四海猛地摆下碗筷,喊着朝大酱缸奔去:“看看,看谁来了?于局长来啦!”
“于局长来啦!”人们随着他奔去,喊着。
张兴华和刘玉洁也放下碗筷,向大酱缸岸边迎去。
果然是于兴和吉普车驾驶员小符,一人挂一根树棍,在大酱缸没腿深的泥水中艰难地行走,向岸边走来了。
张兴华隔老远就喊:“于局长,辛苦你了。你何必亲自泥里水里膛着来嘛!”又问:“绞盘机带来了?”
他们一上岸,小符就抢着说:“唉呀呀,这大酱缸呀,甫说运绞盘机的卡车了,就连我那台小车,也闯不过来呀!都摆在大酱缸那边的渡口上啦!”于兴用蒿草擦了擦满腿的污泥,伸出泥手一看又缩了回去。
但大伙儿却一下子都抢着伸出右手,一个个依次紧握着局长冰凉的泥污的手掌。于兴望着大伙笑说:
“这下子你们可真成了孤岛英雄啰!”随即望着张兴华,“绞盘机给送来了,可还在渡口,卡车过不来。那么重个机器,你们想到什么办法,把它搬过大酱缸来吗?”
“早想好啦!”刘四海抢说,“张书记为这个事儿专门开了讨论会,大伙儿决定把绞盘机拆开,一人背一个零件,扛过来!”“好,好,”于兴笑望着张兴华,该谐地说,“这叫英雄所见略同。,不用你们拆了,你们总场杨书记早组织机电工在渡口那边动手拆机器了。一会儿,你们再去些人,帮着一起把全部机器零件扛过来。”
立时,大伙儿一片叫好声。
于兴被人们请到草房外面的岗地上来喝鱼汤。他一面吃饭,一面关切地问刘玉洁身体怎么样,能不能撑得住,并且一再劝她回到总场或局里工作去。但刘玉洁只是感激地笑着,微微地摇头,一再向于局长说明:她需要留在大雁岛。吃完饭,于兴便提醒张兴华说道:
“张兴华同志,不能甘当瓮中鉴啊!交通断了,得想方设法恢复啊!我可以提供你们两条路子,一是宝清河……”
“于局长,张书记前天已经同苏场长一块儿沿河踏查过了。”刘玉洁抢说。
“啊?!”于兴赞赏地望了望张兴华,又说,“二十多年前,打鬼子的时候,老百姓利用宝清河给我们抗日联军运过粮食。可是河面太窄、水浅,不能解决大问题。”
张兴华不禁用惊羡的目光打量着局长,心想:真是个有才干的人!你看,二十多年前的地形,他竟记得如此清楚。转念又问:“你说的另一条呢?”
“另一条是挠力河,你们可以从挠力河向宝清县探航,只要你们探出航道,将来为了供应你们岛子,局里可以专门在宝清县设个转运站嘛。”
“好哇!这太妙了。”
“你不要乐观过早。尽管挠力河河面宽,流速大,但是也像这宝清河,是从来没人治理过的。河里柳茄子到处都是,老百姓还传说有什么‘迷魂阵’、急滩,船去了一定翻,那些个鬼话。”于兴说着又盯望着张兴华,“当然,这些话不用听它的,可开辟这条航道不是件容易事,你要慎重,要计划周密,要有足够的认识哪!碰到具体困难嘛,更要特别重视它!兴华同志,毛主席教导我们:要在战略上硫视敌人,在战术上重视敌人。这对于我们的工作,永远是有指导意义的啊!”
“对啊,对啊!”张兴华连连点着头,说,“这回机车抢渡大酱缸,就因为我事先没有充分估计到面临的困难;要不是杨书记及早给我指点,我就会把十几台机车全都扔进大酱缸,犯大错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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