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11月25日
04 封建社会是如何走向终结的
周公建立了一套让孔子顶礼膜拜的礼仪制度，让天下有了统一的君主概念，周天子们得以在诸侯国的环绕之下悠哉悠哉的生活。但是诸侯国们因为高度的自治统治，逐渐地以自我为中心， 增长了自恋自负的情绪，不敢挑战周天子的权威，和周边诸侯搞点小摩擦还是比较频繁的。但好歹都是周天子的属下，火拼的极限可能也就让对方说一声对不起，不至于搞灭国吞并这么严重。
施展老师虽然每节课讲得少，但是真的是人狠话不多，把我之前的好多疑惑给打通了。比如我记得之前读这段历史的时候，讲到了春秋的可爱，说两军交战，如果对方来的是国君（诸侯），这一方级别稍微低一级，那低一级的这一方要先一阵小跑，跑到地方阵营的国君面前，跪下行一个参拜大礼，然后再回到自己阵营。两方打仗以军事演习为主，先搞一个仪仗队表演赛，谁家更整齐划一，谁就赢了，在没有裁判也没有评分标准没有现场回放的情况下，输家大大方方的甘拜下风。
这就是春秋的战场，假如让我们的仪仗队穿越回去的话，周天子立即禅位。我当时读到了，却没有深究，为什么隔了那么短的时间，战场变成了白起一战坑杀四十万俘虏的惨烈场面。一方面，周公制定了一套礼仪，真的是以“礼”服人，自此之后大家都愿意依照周公制定的一套礼仪规定行事，有非常严格的等级制度，天子虽然是个凡人，不是巫师了不搞巫蛊那一套了不神神叨叨了，但是天子属于天选之人，自带主角光环，神圣不可侵犯，谁挑战了天子的权威，其余的诸侯就会立即上去把你瓜分了。
在混子曰的漫画里，把周天子比喻成班主任，各诸侯国就是一个班的学生，课堂纪律就是周公制定的礼仪，班里同学闹别扭的有，谈恋爱的也有，但都不至于搞出人命，掰个手腕就能决定口香糖的归属权，仅此而已。
还有就是，老百姓根本没资格上战场，生产力那么低，老百姓辛苦劳作都不够吃的，哪有空军训，也没资格军训，一身像样的衣服都凑不出来，就算真打起来，也没有军功一说，输赢和自己关系不大，谁也不会傻傻的上去拼命。所以战场上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贵族，古今中外贵族有几个舍得死的，所以春秋时期封建诸侯之间发生的战争并不是鱼死网破你死我活。
后来的平衡逐渐被打破，楚国。楚国是个土生政权，崇尚自由烂漫，做大做强以后被周天子封为了楚国，楚人不是从周的内部分化出去的贵族，对游戏规则没概念。土生政权，不就是洗白的黑社会嘛？野蛮劲儿还在，面对一群踢正步过来的，上去就是一板砖，对方都蒙了。最后发展到周天子都看不下去了，跑到楚国准备给一个处分，结果楚同学把周天子给揍了，颜面尽失威严扫地。
那其余的诸侯为啥不帮周天子呢，因为孔子的时代还没到啦，大家只会做表面文章，没有心怀天下的格局，更何况周天子也有不靠谱的地方，除了有一个班主任的名头，要才没才要财没财的，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楚同学龇牙咧嘴的样子着实可怕，就这么着，班级乱套了。
战国时代来了，为了自保，大家都进化成了饿狼，战争不再是显摆高贵的地方，纯暴力美学开始上演，同时也开始了百家争鸣。我当时有个疑问，为啥会有那么多流浪的高级知识分子，而且一般都是跨国效力。听了施展老师的课知道了原委：生产力发展了，老百姓用上了铁犁耕种。知识传播的成本降低了，竹简被广泛使用了。
我是这样理解的，楚打破了平衡，大家开始积攒战斗力，战斗力说白了财力，大家都穷得叮当响仗也打不起来，虽然楚打破了平衡，为战争提供了主观条件，但是没有客观条件的加持，仗也不至于打的那么惨烈。生产力进步了，诸侯们开始自我壮大，诸侯除了周天子分封的，诸侯们也可以往下封，比如《资治通鉴》开篇的三家分晋，那三家都是晋的家臣，诸侯自己不努力也容易被分。
平民们有了铁犁可以开垦更多的荒地，漫山遍野的土地谁不开垦谁是傻子，那些小诸侯们只能在自己管辖的地界儿收租，有的平民看这些二当家小二当家的地租税太高，大当家的说你们开垦的荒地给我交一半的租就行了，我保护你们。于是小诸侯小贵族们管辖的平民百姓一点点流散掉了，于是正经诸侯们就把那些次诸侯次次诸侯给吸纳掉了。此时的周天子连个正经诸侯都算不上了，只剩个名头，而且诸侯们可能也不会让周天子变强，不过周天子除非真的天神转世，否则也没有能力将所有的诸侯都吸纳掉，不然当初也不会搞封建制了，只能出现后来的战国七雄的局面。
战国七雄有了，剩下的就是对峙了，这时候，百家争鸣出现了，因为谁都知道七国共存只是暂时的，只要有一个摆烂，剩下六个就会蜂拥而上，只有变法自强。变法也不是孙悟空拔毫毛叫一声“变”就能解决的事儿，孙悟空办不到的事，竹简可以。
竹简，降低了知识传播成本，让知识不再被少数顶级贵族垄断，像孔子、韩非子这样的次级贵族能够接触到知识。然后，这些人还不能在本国效力，想成事必须远走他乡， 因为国君不会重用在本国有根基的贵族。
政治，就是利益的重组，国君原来联合种种荒地的平民架空了贵族，贵族没了供养他们的百姓，又被本国国君视为眼中钉，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不过也正因为在他国没有根基，往往只能选择死死抱住君主这棵大树，大树一倒，这些变法者势必成为被新法动了奶酪的群体攻击的目标，没有一位有好下场。商鞅算是这群变法者里最成功的一位，凭借着商鞅变法，秦国笑到了最后，商鞅则死在了新任秦王的手里。好险，没有一个国君认可孔子。
05 诸子百家的三大流派
也不可能有国君认可孔子，大家都在搞军事竞赛，国防最烧钱，变法的主要目的就是搞钱，孔子却希望国君们尊重传统恢复礼制，乍一听，这就是落后文明啊，那会儿哪有半部论语治天下的觉悟，孔子到人家的地界上，人家跳舞的舞娘多了几位就喊打喊杀的，只想着搞阶级分化，对土豪深恶痛绝，这哪个国君受得了，我玩命抢地盘不就想我家的戏台上多几个美女餐桌上多几道美食么，我命由我不由天，给你点路费，慢走不送。国君对孔子讨厌的程度有多深， 天热，孔子和几个学生躲在一个大树下乘凉，然后来了几个人把这棵大树给拉倒了。这棵树招谁惹谁了？
百家争鸣，最后汇成了三家，儒家，法家，道家。施展老师给了一个有意思的提法，无论是百家还是千家，面对传统文化，就是殷商到战国积累起来的所有意识形态的态度只有三个：继承、创新、舍弃。继承的肯定就是孔子，我以前读孔子事迹，说他小时候喜欢跟着丧葬的队伍，学人家送丧队伍哭、拜、行礼。 这要放我小时候，直接就地打死了，太不吉利了。听了课才知道，儒学是脱胎于殷商时期的巫蛊文化的，那套复杂的礼仪都是有讲究的，能够安抚人心，理清人与外界与天地的关系，有些我们现在也在用，但是孔子很果断的不去谈死，不予怪力乱神，这跟司马光似的，将两屋子的素材整理出一部《资治通鉴》，不愧为万世师表。
无论哪一家，都是希望通过自己的方式方法带来新的秩序，都不希望平民百姓遭受战乱之苦，百家争鸣里最后胜出者流芳百世，这里还有很多很多人埋骨他乡，未必就没有强于孔圣人的，或者与商鞅李斯并肩者。就像我们说被封为战神的人，最重要的成功因素是必须足够幸运，战场刀剑无眼，医疗水平又差，一个感冒不就把亚历山大大帝给带走了么？孔子跟死神近距离接触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在每一个看似黑暗的时代，我们都要相信，一定有一股伟大的光明的正义的力量正在酝酿，至少读了历史之后，我愿意等。5
在等的过程当中，如果实在无聊，可以看看道家，至少可以让你内心澄净，三千烦恼丝可以去掉一千五。佛家和道家糅合在一起，就是禅。在封控期间，好多人的行动被限制了，大街上安静了，可是内心却是一派兵荒马乱，被网上各种言论左右着撕扯着不得安宁。道家说：你们啊，一天想这个想那个，就是欲望太多，要什么自行车，入世太深，还不赶快趁此机会，找个蒲团每日打坐，清心寡欲修身养性，封你俩月咋了，听老子的，可以让你多活十年。
百家争鸣，法家代表几乎没有一位善终的，车裂的被扎成刺猬的，可谓惨不忍睹，儒家代表们，孔子和他的学生，几乎没有一位获得重用的，孔子也是郁郁而终，还不如王阳明活得痛快，我心光明夫复何求。我经常想，老子悠哉悠哉，骑着青牛过函谷关时留下了五千字《道德经》，就能在中华文明儒释道中占据核心地位，感觉他才是真正的高手妥妥的赢家。
我个人觉得道家的格局比那两家都要宏大。《红楼梦》里有个马道婆，坏死了，道家走着走着跟巫蛊联合起来了，好多皇帝都着了道儿，国家都跟着葬送了。披着羊皮的狼伪装得再好也不是羊，无论我们亲近哪一种文化，一定要从一个核心角度衡量，这种文化有没有让你活得更好，尤其是内心世界，有一种方法论不妨用用，那就是找一件你经历的无比糟糕的事儿，如果你越想还是越生气，甚至产生了比之前更愤懑的情绪，那你就走错道儿了。相反，当你看世界越来越平和，看周围越来越亲切，噩梦的频次越来越少了，那就是跟对人了。
朝闻道夕可死矣，心态确实决定一切。万事万物都有规律，人是不可能长生不老的，守旧也好，创新也罢，这都是自然的选择，倒行逆施，总有一股力量会将车头摆正，不止人间，不止生死，还有无边无际的苍穹，总有路可走，守好自己的心，肉体凡胎，会老会死，心却可以一直不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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