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家庭的富农成分,我的求学路一路坎坷,记得那时班上同学大部份都是贫下中农子弟,而我们这样的成分高的子弟就一两个,十五岁那年初中毕业,我在班里的成绩中上,按成绩可以上高中,但名额被隔壁村的贫农子弟顶替,上不了学了,爸爸气不过就带着我去他学校上高中。
一、奇葩的年代,富农子女难有出头,上个半工半读班有出路?
那年代看不到读书的前途,也许爸爸希望我学得一技之长吧!把我安排到了半工半读班,就是在这样半工半读的班里,虽然我是老师的子弟,但是由于自已是富农成份也抬不起头。记得上高一第一次填表格(家庭情况表),本人成分这一栏填上富农成分时那是多么的沉重啊!表格交上去后,不知怎么被同学们知道了,个个投来异样的目光,后来我在班上总是一人独来独往,连同桌都很少说话,更不用想进步入团什么的,我也有自知之明,连入团申请书都没有写过。
半工半读班在学习上,老师也不那么重视,教学也只是走走过场而已,我虽然在班上默默无闻,但是半天学工时我却是一把好手,在校办工厂里我学习钳工干的可是有模有样,机床开的杆杆的,一年的半工半读学会开机床,翻砂打磨,锯、锤、锉等钳工的基本手艺。但是爸爸认为钳工是要招工进工厂才用得上,像我这样富农成分,又是农村户口,那个年代想找工作进工厂那是连想都不用想。因此爸爸又给我联系了他以前的学生,介绍我到他弟弟那儿学木工,星期天和寒暑假就去木工师傅那里学做木工。木工活可是体力活,特别学锯木头、刨木头时,不知手磨出了多少水泡,疼得头皮冒汗、牙咬的咯咯响。记得那年寒假为了省路费也为了多学点木工手艺,爸爸回家过年,我一个人在学校过年,年三十晚上食堂没有开伙食,筒子楼里老师也都回家过年了,走廊里静悄悄的,一个十五岁的孩子,一个人就着中午剩下的半碗地瓜米拌大米饭吃,那个凄凉劲啊!!!我书读得不好,但是学手艺可是一把好手,木工断断续续的也没学多少时间,后来竟然可以去乡下木工厂做起师傅了,没想到学了木工改变了我的一生!那是后话。
二、没有户口没有口粮没有住处,筒子楼里的一年不知道怎么熬过来的
那一年在筒子楼里,我们是最穷的一对父子,当年粮食是用粮票买的,爸爸一个月有28斤粮食(有时候还不是纯大米,还要搭配地瓜米),我没有城市户口,自然就没有分配粮票了,我的粮食只能从黑市上买,黑市里的大米买不起,爸爸就买一袋地瓜米回来,每天中午晚上用一个罐子在食堂的大蒸笼上蒸,爸爸一个月有一斤的肉票,在走道上架一个煤炉(二楼走道都是木地板的,排了好几个煤炉,没有发生火灾,能活下来真是奇迹了),一斤肉一次性煮的,一次夹一块肉下饭;爸爸总是把饭罐里大部分地瓜米掏到碗里自已吃,把大部分米饭给我吃,那米饭甜甜得真好吃,但也不可能吃饱啊!每当看着爸爸吃着大部分地瓜米,我都想哭,但是爸爸还是坚持把大部分米饭给我吃,爸爸说小孩子长身体,他没关系。
筒子楼不通风,房间又小,房间里只能安一张床一个桌子,夏天时热得像热窝上的蚂蚁,对面住着一个副校长的女儿,平时在他爸的大房子里,很少开门,她开着门的时候因为对流有风就好多了。就是那个读书无用论的年代,爸爸还是会备课批改作业,爸爸真是个臭老九!每天晚上爸爸都会到办公室备课批改作业,因为热又没事做,我也只好开着门在房间看看书,有一天对面女孩上来也开着门,往房间里看我一眼,笑着对我说好热啊,她那边靠南有风,问我要不要过来坐一下,我一下子脸红了起来,赶紧说不用不用不热,那女孩眼睛大大的,也十五、六岁吧,个子有点矮。那时候真的很自卑,其实我年轻时长的也还行,白白的像书生样子,虽然书读的不好。
筒子楼那一年的生活虽然很艰辛,但是现在回想起来也许是人生的转折点!我的一生其实经历了很多,有许多可以说的和不能说的故事,已经成了人生失败的过去式了,经历过、挫折过、失败过,一路走来酸甜苦辣冷暖自知。人生只不过过了一条马路而已,从马路这边走到马路的那边,有些人有幸从天桥过马路,小时候艰苦挤上楼梯,爬上去了风光了,在天桥上看了一段时间风景,老了轻松下楼梯;有些人走了地下通道,小时候下坡舒服了,中间在通道里看不到风景默默无闻,老了辛苦爬楼梯。我不知道走到现在自己是怎么走过来的,好像小时候想爬上天桥看风景却挤不上楼梯,想舒服却没有楼梯下,所以即没看到风景也没被困在地下通道里,像是走了斑马线!走在熙熙冉冉人来车往斑马线上,几次差点被历史的车轮撞飞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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