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青岛旅游回来,坐着绿皮火车,夜车,坐票。
夜很深了,许多人趴着休息,或钻到座椅下睡觉。
正百无聊赖时,对面一个中年男人忽然问我,你看过张扬的《第二次握手》吗?
我慌乱地摇摇头。
他说,我想给你讲讲我的故事,和第二次握手相似。
我惊异地打量他一眼,不明白这个陌生人为什么这样唐突。
同时,我也看到,他双眸流淌的悲伤,连轰鸣的车轮声,也掩盖不了。
他不再看我,而是喃喃自语,说,反正我不认识你,你也不认识我。能找个人,说说心里话,多少舒坦些。噢,你在哪里下车?
终点站,我回答。
还早呢,有足够时间听我讲!男人笑了笑。
那是个没有网络的年代,电话都不普及,他无法在虚拟的世界排遣,找陌生人倾诉,成了最好的办法。
这个晚上,我成了他选择的听众。
他说,我这次去青岛,是看一个老朋友的,也是我曾经的女朋友。我们俩两情相悦,只是她是高干子女,我是一个普通人。后来,她的父亲知道了我们相恋,坚决不同意。她抗争过,我也努力过,但终无法让他的父亲接受这段恋情。在他爸爸眼里,我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是别有用心的取巧者。我没想到被我视若生命的恋情,纯洁得像春天的风,却被她爸爸曲解成这样。我无法忍受这样的污蔑,只有用离开她,证明我爱的只是她的人。我们分手了,如他父亲所愿。没过多久,她嫁给了她父亲朋友的儿子,地位相当。我也离开了那个伤心地,彼此再没联系。最近听一个我俩共同的朋友讲,她的家庭发生了变故,蛰伏了十几年的牵挂,破土疯长。我不顾一切跑到青岛,想见见她,想帮助她,她却不肯见我。托人转告我,永远不要再见她,各自安好吧。
他的故事很长,很伤感。讲完后,他长吁口气,又陷入一个人的沉思。
后来,我靠着椅背睡着了,再醒来时,天已大亮。对面那个男人的座位,已又换了一张陌生的脸。
他下车了,不知什么时候,也不知在哪一站。
我如同做了一个梦,留在他的故事里,再不会和他遇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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