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奶”是我们那里的方言,是对爷爷的母亲的称呼,太奶只能出现在四世同堂的大家庭里。很庆幸,在我十几年的记忆中,一直有太奶的身影。
记忆中的太奶总是与村庄深处的两间小瓦房为伴,一个小菜园,几只小羊,一个从未移动过的麦秸垛,构成了她生活的背景。小时候的记忆总是断断续续的,关于太奶的事,我记得的虽然很少,但印象很深刻。
妈妈有时要包饺子,下面条,总让我和弟弟骑着自行车去太奶家拿些菜,小青菜、 娃娃菜、韭菜,似乎都能从小菜园里找到。太奶和太爷看到我们过来,总是赶紧从屋子里出来,郑重地站在院子里,像是迎接什么大人物,脸上的皱纹都笑成了花。我和弟弟说明来意后,便在外面瞎晃悠,或逗弄大白羊,或捡根树枝挖泥巴。太奶总是招呼我们进屋,但我和弟弟总是慌忙找各种理由拒绝。那个小屋,我们总不太情愿进去,里面黑黑的,还有股淡淡的霉味。那时我还小,并没有看出太奶眼里的失落。
一个老人,总想送后辈点什么,但贫穷限制了她的爱,她能做的,只有催促太爷去摘菜,在我们像完成了任务一样拿着菜匆匆离去时,目送我们离开。但无论我和弟弟对她的态度如何,过年时,我们总能从那个小屋里拿到压岁钱。
爸爸每次回家,必做的一件事便是割几斤肉,给太爷太奶送去,我和弟弟也要跟着去。两位老人见到爸爸,眼里似乎放出光来,激动得手都不知道放哪儿。那几斤肉,他们总推托不要,但又被爸爸强行留下。当时的我虽小,却已然明白那几斤肉不仅仅是肉,还代表着爸爸不知如何表达的感恩。因为爸爸是在他们的怀抱中长大的,爸爸的根,深深扎在老屋中,太奶太爷给他的关爱曾照亮了昏暗的小屋。
后来,我们离开了村庄,回家的次数愈来愈少,太奶的头发依旧那么白,步履依旧蹒跚,她行动起来愈发缓慢。忽然有一天,一个跟头摔垮了太奶的骨架,太奶在那次摔伤后再也没能站起来,接下来便是长期卧床。她的生命,像一簇微弱的火苗,摇曳着,随时可能熄灭。
我上高中后,回老家的次数更少了,每次回去,总是匆匆地来,匆匆地走。去看太奶,我仍是别别扭扭的,隔老远站着叫一声:“太奶,我回来了。”太奶那时已经很虚弱了,在倒数着自己余下的日子。但我每次来到她床前,迎接我的,都是如葵花般温暖的笑容,太奶笑得脸上的褶子都挤到了一起,看到这样的她,我很心疼。
寒冬来临,我调休回到家,妈妈忽然说:“你太奶去世了。”听到这个消息,我脑子里一片空白,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挤出一个“哦”字。记忆排山倒海般袭来,我没有太奶了,那份穿越几代人的厚重的爱,消失了。听弟弟说,爸爸那天哭得很伤心,很伤心。
太奶,对不起;太奶,谢谢您;太奶,我爱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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