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兰花开·三中那三年》
“1996-1999”高中求学回忆录纪实性文学
第【04】章:初入三中门,雨夜落宿深
(下半章)
一、引 子
第04章上半章说到,我从三中办完入学报到手续后,冲出校园,满头大汗地坐车回家。等我到家时,太阳早已下山,天空下一片昏暗,不时还有一阵一阵不大也不小的风,看起来马上要下雨了。
山里头的天气总是那样,每逢夏末初秋时节,一会电闪雷鸣刮大风,一会风和日丽月朦胧。
我下了车一路小跑进那个“在茅房边上临时借住的家”,母亲已外出收工回来,正在忙着用单孔煤炉煮饭。见我回来,母亲简单问过我去学校报到的结果后,看得出她的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我很自信也很周全地告诉母亲这一路的详细情况和“遭遇”,也把上交学校的费用和剩余的钱数报给了母亲,最后自己留下二三十元,其余“强强”塞到母亲口袋里。
大学毕业后至今多少年来,自己也都习惯了,不管我出门去了哪,每次回家或临行前,总会给母亲一些钱。每每她总善意推辞或不好意思拿去,实在执拗不过,我便时常“强强”塞到她的口袋里,偶尔也偷偷放在她房间枕头底下。
父母总担心儿女外面过的不好,而我们却时常愧疚给父母太少、太少。可其实,作为儿女的孝道,往往不在于你金钱给了多少。人老都怕孤独,对父母的关心和陪伴,有些时候才更重要。
而孝顺孝顺,顺理应先在前,才有孝。
可又有几人包括我在内真正做到?时间太快,我们的孩子都已经渐渐长大,父母也早已慢慢变老。。。。。。
二、离别前的惆怅
母亲那天一开始以为第二天刚好是周六学校应该不用上课,我去三中报到后等下周一再去学校就行。但当听到我说只是回来拿个行李就要连夜赶回去学校,母亲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开始有些难过,声音多少有些哽咽起来。母亲怕我看见,赶忙叫我去文煌堂叔家把哥哥叫回来帮我收拾行囊。转身她又急忙下去准备炒个面,说我晚上单单吃稀饭赶去学校会容易饿。
已记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每每我要外出赶路或忙碌归来,因晚上家里一般多半煮稀饭的缘故,母亲总担心我远行路上会饿或总觉得外面奔忙太辛苦,便偷偷或“自作多情”地下去临时多炒一小盆面或是一小份米粉,又因为那时家里只有单孔煤炉、灶火不旺,时常把母亲急得团团转,生怕她临时下锅的那碗“半生不熟”的米粉或面端出来时,我早已夺门而出,再一次出外远行,四季奔忙。。。。。。
朱自清文章里《父亲的背影》和朱总司令笔下《回忆我的母亲》,至今读来,仍令我无限动容和感慨!他们无不像我一样,对我们生命里的“父爱如山、母爱伟大”充满无限爱意和思念,更对父母一生的艰辛和为人父母的韧劲,怀揣着一份深深的心疼和愧疚!
没一会功夫,我就把正在文煌堂叔家看电视的哥哥叫了回来。
亲爱的同学,我的朋友,也许你们不知道,1996年,那时中国改革开放已经快二十年,而我家,却连一台电视都没有,哪怕是黑白的,也没有。直到2004年底,哥哥结婚时,嫂子娘家才买了台彩色电视机做嫁妆。不是买不起,是真的穷!
因为孩时贪玩,数不清有多少个夏日炎热的夜晚或是冬天阳光暖暖的午后,我总偷偷借去屋后茅房撒尿的机会从家里后门溜走,然后找个离家或远或近的地方看电视,有时候也经常跑去看电影。
那时,我总经常靠在发小华志家大门口的墙边,或是蹲在祖金堂叔公杂货铺的角落里,要么就是坐在邻居菊英屋前那些大石头上,聚精会神又提心吊胆地看着那些儿时最好看也最爱看的电视,不是“西游记”,就是“八仙过海”,还有那些“渴望”和“珍珠传奇”。。。。。。
每每母亲发现我起身后长时间没回来,就知道我又偷跑去看电视,而且一抓一个准、一打一个狠!一旦她在哪看到我,不管我如何求饶,不管旁人怎么阻拦,怒不可揭地劈头盖脸大骂一通过后就是一顿“竹衰炒肉”,而后远远地听到有人哭哭啼啼。。。。。。
多少年后,我既没能成为孙悟空,也没遇见刘慧芳,只是多了一副眼镜,一年四季里漂泊在他乡。
我儿时爱看电视的囧事和挨打经历,我想很多人都有过,比我“遭罪”更厉害的也相信比比皆是。而母亲那样“粗暴”地对我打骂,虽然给我的童年留下了阴影,但何尝不是山乡普通人家现实生活里,面对贫困所带来的残酷时的一种无奈与挣扎。
哥哥随我到家后,外面的天变得更黑了。小屋里,母亲炒好的面已经连同一碗打得满满的稀饭、筷子整齐摆放在桌子上。不时屋外开始下起豆大的雨来。哥哥听母亲说我已办好入学报到手续并回来拿完行李就要连夜赶回三中,神情看起来有些木讷,但似乎也有些不舍,就那样杵在地上,不知道说啥。。。。。。
从小一起长大、相依为命的两兄弟,年纪相差两岁,性格却迥异不同。一个像母亲自古不善言辞,另一个和父亲一样从小“叽里呱啦”。哥哥从十五岁开始出来打工,到我读高中那会,前后三年整,他自己虽算不得上走南闯北独当一面,但对我们当年那个家称得上尽心尽力、添砖加瓦。
人的一生,会有很多改变命运或被命运改变的机会,而命运改变的背后又饱含了多少亲人及旁人的无私帮助和默默关怀,就如同当年小姑小姑丈借我母亲的那五百元才让母亲下定决心、有了底气让我去继续读书。
而哥哥打小虽然和我性格上不算太合拍,两人也曾经在小时候常常小打小闹甚至大打出手,也互给对方取过“雅俗共赏”的外号并不时“谩骂对方”,甚至于亲戚乡邻一有红白喜事时“吃桌”,我们可以一同前往但从不坐同一桌。。。。。。
但即便如此,哥哥在我遇到的每一次人生大事时从不犯糊涂,一次又一次地站在我的身旁,勇敢地做我的那个“命运护花大哥”。
那次,我私自报了达标中学志愿被母亲和祖金堂婶婆一双“组合拳数落”让我哭得梨花带雨时,是他站出来制止,维护了我年少的自尊;后来我去厦门打工卖菜时,他也曾嘟囔过母亲说我年幼且既然考上了三中就不要让我去外地吃苦;去三中求校长转学和托人去五中沟通寄读无果后,也是哥哥帮忙开导母亲让我去三中报名读书,他愿意在家多几年辛苦。。。。。。
现在我就要连夜赶去三中了,外面又下着雨,哥哥神情有些落寞,也许是想起了很多很多以前的事,也许也在为我担心去三中能不能适应那边的学习和生活。
而我何尝不是那样担心哥哥和母亲呢?
自从父亲走后,几年里一家三口相依为命,走过无数的风风雨雨,经历了多少天灾人祸,又忍受了多少旁人的流言蜚语,也承载了多少亲戚朋友的关心和期许。如今我好不容易能去三中继续念书求学,却要在这下雨的傍晚,再次和家人短暂分离,忍受一人在外思乡之苦,忧心母亲和哥哥在家过于劳心劳力。
我不知道,一个十六岁的小小少年的内心到底背负了多大的精神压力。。。。。。
想着想着,这下轮到我心情开始有些激动,和母亲哥哥说话变得也有些哽咽,就那样低着头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饭。
见哥哥站着不动有些愣住,母亲便催促哥哥拿出上次我去厦门的那个呢绒包,帮我去收拾行李。
说是行李,其实说起来,就像父亲当年去做“路鳗工”一样:一个哥哥在加油站上班时用过的搪瓷饭缸和一把不锈钢汤匙、一张宽1.5米的旧草席、一件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常见的粗布绣花旧被单、几件邻里送的或哥哥穿小了的洗了再洗的衣裳、一条褐黄色八角短裤、一条褪了色的毛巾、一个小脸盆、一个牙杯和一根牙刷顺带小半瓶牙膏(一开始我不拿,母亲担心晚上到学校不知道哪里有得买),当然,还有那把哥哥从厦门买回来的黄色花折伞。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但我不去又不行,再不走天就黑了,连车都没有了。哥哥帮我收拾完,便默默不说话,就那样静静坐在墙角边上,半弯着腰抽起了烟。而母亲,见我不怎么吃得下,一边劝我多吃点去学校没地方吃夜宵,一边和我说着我听了十几年,如同当年父亲出门时,重复过无数次的那样的话:“自己去学校后,要好好照顾自己,爱吃什么就买点来吃,不用过于担心家里,我和你哥会刻苦赚钱供你读书。。。。。。”
母亲说着说着,自己就开始情不自禁抹起眼泪来,好像我那一走要去个三年又五载,好像我那一去就要去得山高水又长。。。。。。
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母行千里儿不愁”,可谁又知道“男儿有泪不轻弹,离家远行泪潸然。”当母亲用她再朴实不过的言语说出那样的话的时候,再刚强的内心都会动容,何况原本就是爱哭的我。
所以,当母亲说完,我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跟着母亲抹起眼泪来。只是这次不是填报志愿被骂的梨花带雨,而是将要告别亲人的那种离愁情绪涌上心头后的千万种不舍,为那下雨的傍晚平添了几分伤感,淡淡的、浓浓的,深深的印刻在我十六岁那年的心里。。。。。。
哥哥见状,把烟头扔在地上,长吁了一口气后,比以前变得更主动地说了句:“有什么Hang Hao的,去几天下个礼拜就可以回来了,自己去了好好读书,不要想太多。”听完哥哥的话,我和母亲才止住眼泪,心情渐渐平静了下来。
三、在雨夜里出发
天就要黑了,我得赶紧走了,再不舍,也得在心里藏着掖着。我洗了个脸,卷起裤脚,拿上行李和草席,打开哥哥的那把黄色花折伞,转过身和母亲说了句后来我说了十几二十年、在每次和她临别时都对她说的话:“我走了,你自己Ga Liao Zuo Lie”然后跨出那个小屋,一手撑着雨伞,另外一只手拿着行李和草席并半拉扯着裤脚,脚步或沉或重的沿着水井边的那条小路,走到马路边上等车。。。。。。
天已经黑了下来,雨也开始滂沱起来,就像用水瓢倒下的一样,夹杂着马路上的沙子,溅的脚面上、裤子上到处都是,路上的来来往往的车都打开了车灯,夜幕就要降临了。
都说我是水货,在很多人生大事发生或重要时刻,天上总会下起雨,这下你们信了吧!
车还没来,而我的心又再次如同那天要去厦门和从厦门回来快到家时那样,不由自主的提到嗓子眼,也不敢回头看母亲,深怕看到她落泪的样子,更害怕自己会背负更多的“负担”。
临别的人儿啊,你为什么总是这样对亲人充满不舍?为什么你对家乡这么的依恋?那是因为我深深爱着这片土地和生活过的岁月。。。。。。
车很快就来了,是一辆到蓬壶的车,车还没停稳,售票员确认我到蓬壶后,便粗鲁地把我半拉半拽上车。我付过两元车钱,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情不自禁地回头,看了家的方向一眼,夜幕降临下的大雨却模糊了我回眸的视线。
车在雨夜里疾驰,而我心潮汹涌,不争气的泪水开始在眼角里打转。。。。。。
后来才我知道,那天夜幕离开家时下的雨和依萍去找她爸要钱的那天一样大,只是依萍那天最后没拿到钱,而我正式开始了“三中那三年”!
四、达埔与蓬壶,故乡和他乡
达埔和蓬壶,两个东西相邻的乡镇,同属永春内半县,又都处在永春中部盆地和小平原的腹地,且因泉州乃至福建境内两条重要的交通要道“泉德线、泉三线(老的)”在两个镇贯穿,并通向德化、下洋、大田、永安、三明等矿产丰富、工业纵深发展的西部地区,因此自古以来特别是建国后改革开放至今,两个镇的人口、农业、轻工业经济发展都较为迅速,物产、农作物也比较丰富,可谓物埠民丰。
特别是上世纪80年代以来,达埔和蓬壶两个镇的众多乡民仅仅依靠两条交通要道搞起了诸如水泥和煤的运输及销售、木材销售及加工、土特产贩卖经营、外出经商等等,农民手里有了活钱,眼界也更加敞亮,在历届政府的不断推动下,这两个镇的村容村貌相比其他农村地区更早出现当年时兴的“新街规划、农村改造、机耕路硬化、校舍翻新、乡村娱乐”等。
人们的生活条件提高了,自然对教育、文化、医疗也会更加重视并有更高的追求,所以当年的永春三中、永春五中的成立及发展特别是改革开放后不断形成一个个质的飞跃,不仅是历史沿革、时代发展的产物,更是达埔、蓬壶两个地方的人民几十年里砥砺奋斗的一个缩影,有其地域特征的偶然性,更有其事物发展的客观必然规律。
当然,永春五中由于一些历史客观原因,从上世纪90年代开始,高中的教学质量逐年下降,渐渐地退出了永春县域高中招生残酷竞争的舞台,身为达埔人,感觉有些遗憾,更有些不甘。而永春三中经过多年潜心发展,于1994年晋升为福建三级达标中学,逐渐成为永春内半县最高学府,一时风光无限。
同时基于达埔蓬壶当地人口资源丰富、民风较为开化等原因,上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开始,大量的小学、初中毕业生跟随当年那个打工浪潮到广州、深圳、厦门、泉州等大小城市打工,或做学徒进而经商,赚到钱、学到经验后,又回来带动邻里亲戚同学加入,逐渐形成一个又一个的老乡圈层和行业小集群。
加之这两个镇的港澳台同胞、海外华侨的人数众多,他们在海外发展打拼、赚了钱,有了一定社会地位,不忘积极回馈家乡。每每都会不时通过各种手段、方式、渠道,回来关注和帮助并参与家乡的发展和建设,无论是民生基础事业,还是教育投入,亦或奖教助学,都倾注了很多心血,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正因为如此,达埔和蓬壶两个乡镇,经过多年的发展和革新,逐渐形成内半县除下洋外的经济重镇、明星镇,特别是蓬壶因有蓬壶医院和永春三中这“一医一学”的加成和助推,使得蓬壶当年乃至一直到现在,都是内半县不可替代、举足轻重的一个人口、经济、文化、教育大镇。
后来政府在1991年规划研究泉三线“拓宽+黑改灰”建设工程方案时,两个镇的乡民及政府动用了一切能动用的力量争相希望新修的公路从自己的镇上、村里、门口通过,尤其是蓬壶镇内那些靠着老泉三线公路边的小餐馆、加水和加油站更是日盼夜盼、望眼欲穿。因为往往一个小餐馆、一处加水点的背后是一家人一年四季的主要或全部经济来源。
最后,听说达埔籍的一个在省里能说上话的领导,给了决定性的意见和建议,也为了更好地发展玉斗、坑仔口几个偏远、交通不便的乡镇,把新的泉三线(即三郊线的一部分)进行改道,从达埔岩峰开始拆路走猛虎方向通五斗(玉斗)再到坑仔口、下洋,最后一路西进到达三明。
好在老的泉三线(部分路段和泉德线重叠),政府也一并进行适当拓宽改造,个别危险、难走的路段相应进行裁弯取直、降坡,尽最大的可能弥补和减少因泉三线改道所带来对蓬壶及向西一线其他乡镇的经济影响。。。。。。
那一改,改变了很多地方的历史,更改变很多人一辈子的命运!
正因为有上述的这些历史脉络和近代发展背景,当年内半县特别是达埔、蓬壶以西或以北的边远乡镇,对达埔和蓬壶两个镇人民的生活比较向往,也有些羡慕。这不仅仅是因为这两个镇交通便利方便出行、土地平整便于耕作,更多的是看到两个乡镇因经济较为发达、社会事业比较先进、民风较为开化、村容村貌比较新颖美观等,希望通过自身努力去赶超比拼所形成的一种客观认识和追求。
蓬壶由于地处永春内外半县交汇点,南来北往坐车异常方便,相比去永春县城的一中或侨中求学,无论是交通出行、时间耗费、城关“卡叨”的生活花销,甚至包括其他诸如语言交流、人际关系、物质和生活娱乐诱惑等等,众多学生如选择在三中念书,不知道要省去多少麻烦和负担。
所以,当年永春内半县很多父母、学子(哪怕这个学生已经达到一中录取线,很多时候基于上述原因也会主动放弃),把去三中念书特别是念高中,当作中学求学生涯里最大的一个心愿、追求和理想。即使是那些达不到一中线,在侨中和三中两个学校进行权衡比较时,最后选择三中的还是会明显比较多。这固然有侨中当年学风、教育质量的客观原因,也有类似我的初中老师的“善意引导”,但更多的我想是三中自己及蓬壶当地政府、乡民那些年“重视教育、狠抓教学、关爱学生、校园环境优美”所逐渐形成“躲在山中有人问,酒香不怕巷子深”和被尊崇为“内半县最高学府圣地”的那种自信与魅力!
反过来,永春三中那些年为了留住本校或招纳内外半县的优秀初中学子特别是达到永春一中录取线的尖子生,出台了很多“诱人、诚恳、切实可行的”招生政策,诸如“减免学费、奖学金、免住宿费、加分”等等,即使和二十几年后的现在的各个学校“招生大比拼”相比,都不会相形见绌。
当然,这之中,也有很多诸如原本考试成绩比较一般达不到一中录取线时又不愿意去侨中,或者中考考试前后出现特殊状况导致成绩一落千丈最终与一中失之交臂,如此种种原因阴差阳错地成为三中的学生,比比皆是、不一而足。
另外,在那个年代还流行一种“缴费生”,就是中考分数离各个学校的录取线差个三分五分的,可以通过缴纳学校建设费的方式进入他想进入的学校。其中也有确实因为平常表现就比较糟糕,再怎么考都考不到那个高度的,也有部分因为中考时临场发挥时常或个别科目准备不足,导致分数差之毫厘的。
往往这个时候,家里条件好的轻而易举就交了费上了理想的学,一时欢呼雀跃、弹冠相庆。而一些因为家庭经济一般或一时有难黔驴技穷或父母的目光放得不够长远,不愿意交那几千块钱,最后孩子郁郁不得志,甚至抱憾终生。。。。。。
人生境遇一遭又一遭,成功路上道路千万条。当年的你,在一中、三中、侨中、五中,曾经又是面临怎样的一种选择呢?又有什么鲜为人知的故事呢?
因为那天雨太大,路上的车不算太多,一路上车开得挺快。从家里出发后,一路经过三郊线岩峰三叉口,掠过儿时和父亲赶集路上歇过脚的桥头宫,听见帮山塆那片溪边竹林的风萧萧兮,闻到汉口雨中神香的静谧,转过后溪寨那个大弯,爬上降坡十米的达德岭,快速下到可以拐道我大姐家的新琼乾尾,一路飞驰直冲黄乾格,在孔里路口听到一声汽笛后,便来到了蓬壶的东大门壶南村。。。。。。
班车的这一路风雨中穿行,好似李白当年的“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我的心情也从一开始的难受不舍,慢慢地变成王冕笔下的荷花骨朵,风雨中傲然挺立、含苞待放。
三中,我马上来了!
五、走路上三中
虽然那时泉德线公路部分路段还在改造当中,偶尔也会走一段停一段,但内心满怀期待,期待自己第一次正式以学生身份踏进三中校园,如同第一次上花轿的大闺女,静静地坐在轿子里,等着入门拜天地后被送入洞房。。。。。。
心里若有期待,脚下的路再长,都感觉不到遥远,何况达埔到蓬壶只有十来公里,很快就到了。因为班车终点站是蓬壶,一到站,我就被赶下了车。
下车撑起伞,拿着行李站在马路边,我再次细细打量了蓬壶那个地方,夜幕下远远地看得见一点点三中校园,夜幕下,半山腰处一片灯光明晃晃。
这已经是我第三次为读书坐车而来,第一次和母亲来咨询转学不成,第二次自己一个人到学校兜兜转转后才办好的入学手续,第三次也就是现在的我连夜拿着行李准备正式进入三中校园。
都说凡事事不过三,看来是有道理的。
担心自己拿着行李不方便坐摩托,更怕雨伞会被风刮坏,也为了省下那两块钱,加上傍晚从南大门一路过来车站走过蓬壶三角街那条近道时多少记住一些路线,这次我选择拒绝摩托车师傅的好意,一个人能从车站走路去三中。
已经不记得到蓬壶时雨下的有多大,我右手紧紧的握住哥哥的那把花折伞,裤脚卷得高高的,右手提着那个呢绒包,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车站到三角街的那条马路上。草席因太长,又怕弄坏不敢对折,横放在呢绒包外面又会被大雨淋湿,于是我就那样把草席半抓在握伞的右手手里。你难以想象,那是一种怎样的画面,和当年我父亲年轻时去鹰潭铁路做“路鳗工”估计没什么两样。。。。。。
说时迟,那时快,不一会我就到了蓬壶三角街,但,两只裤脚早已湿透,呢绒包外也沾了好些雨水,只有右手上的草席安然无恙,但右手几个手指特别是虎口位置早已酸得不行。
打小,就觉得自己有些强迫症和理想主义,眼睛容不下沙子,以前我不信,直到那天去三中我信了。不就是个草席嘛,不就是被雨淋湿嘛,李文明你至于这么小心翼翼保护,至于这么不择手段爱惜!
我穿着人字拖,像个乡下进城赶趟买完东西急着回家的老大爷,又像外出进城到处找工厂做事的小年轻,神情紧张、半低着头,脚底下“吧嗒吧嗒”地穿过蓬壶三角街。
那条呈“Y”字形的三角街和我们达埔的达中十字街样子有些类似,清一色的“黑瓦木窗”带骑楼双层门面房,一楼经营各类百货商店、服装、日用品,二楼做仓库或居家。整条街,看起来不算古老,也称不上现代。
总之,下雨天、夜幕下的三角街虽有些沧桑,却也是一片市井生活、人头攒动。
穿过三角街后,过了与三中南大门下那条路相连接的那座石桥,只见桥下溪水因傍晚下了大雨,已涨到一大半。
桥下溪水汹涌澎湃的样子,像极了我雨夜上三中的心情!
来不及多想,更担心太晚到学校不好办内宿的住宿手续,便一鼓作气从南大门脚下那些台阶使劲往上爬,再一次来到三中的南大门。
雨夜下赶路、手里拿着手提袋和草席的我看来有些“狼狈”,却不像下午到那里时的那种慌乱,多了些镇定和自信,或者说只是一次“平常”的回家。。。。。。
六、初入三中门
走进三中南大门,我沿着鸿标楼下这一侧的台阶往上爬,因下雨路滑,手上又提着那么多的“宝贝行李”,我小心翼翼、一步一步往上爬的那个样子,像极了看到葡萄树上长出葡萄的蜗牛,有些滑稽。
白露时节、下雨夜晚,苍茫夜色下三中显得有些静谧、安详。虽然看得到两侧台阶之上的那些楼里有好些灯光,或明或暗。因是晚自修时间,没有读书的声音,校园里只听得到雨点“沙沙”地打在台阶两旁的树叶和低矮灌丛里。
台阶一路上去后,路过傍晚办了挂膳手续的食堂,我径直走进去,问过食堂里傍晚看到我后叫伯玩师出来的那个大哥,找到那个褐红色的柜子里,顺便把包里的那个搪瓷饭缸和汤匙放进去,明天早上就可以来吃三中大锅饭了。。。。。。
和食堂那个大哥简单交流后(这次我学乖了,不再一股脑的自己瞎找),确认了三中学生宿舍是在桂芳楼前面树下旁边的斜坡上面那一带。我便在大哥的指引下,从食堂东门外的小路往桂芳楼方向走下去,一路经过大礼堂花径小路、下过北面台阶,从昏暗的操场上穿过,再次远远地看见那栋桂芳楼。
雨夜里的桂芳楼,在一盏盏昏黄的灯光衬托下,和达埔中学的教师宿舍有些像,只是桂芳楼下多了很多树,不时有些风,风摇曳着树叶,“Xi Shua,Xi shua”,忍不住又想起下午见到华丽老师的情景来,想起那个自尊地低着头不敢回答老师的话的少年。。。。。。
我从桂芳楼下那个斜坡一路上去后,远远地看到一盏很亮的路灯高高挂在树上,照在那个倒“L”型路口,有灯真好,有灯就有“回家”的方向!
正当我在拐过“L”型路口,在学生宿舍下的那个斜坡上下徘徊、无人可问时,突然从中午见过的那栋新一点的”两层土楼、带阳台的青瓦房”里“蹿”一个老师模样的人,只见他“三七开的头发,170不到的个头,身材有些精瘦,裤头上挂着很大的一串钥匙,眼睛看得出来炯炯有神还有些严厉”,正端着一盆水往一楼的排水沟泼下去。
我看到他后,有些“怕怕”地愣住,他也看到了我手上的草席。
第二天,我才知道,他就是当年的生管颜玉豹老师。
七、鸿标楼上之忐忑
确认我是来“投宿”和具体班级后,玉豹老师很是热情,把我带到那栋楼二楼第一个房间,看里面的陈设应该是内宿管理办公室。我出示了住宿费缴费收据,老师翻查了宿舍登记册后,告诉我我的床位安排在新宿舍楼的206房间,并告诉我现在没钥匙进不去(那时候都是住宿的一人配一把钥匙),让我先把行李放在管理室,然后赶紧去食堂下面的鸿标楼晚自修,晚自修下课后再去房间收拾床位。
放下行李,谢过玉豹老师后,我便再次撑起花折伞,快速离开宿舍区去往鸿标楼。
一路上,因为没了草席和呢绒包的负担,我开始欢快小跑了起来。
但谁又知道,在我心里,有“家”的感觉才真的好!
到了鸿标楼时,已经是晚自修第二节课快下课的时间,红标楼上整栋楼都灯火通明,教室里的同学坐的满满当当,似乎也能看见老师在里面“巡逻”。
因不知道高一一班在哪个教室晚自修,我从鸿标楼二楼那个过道进去后右拐,“贼头贼脑”地在二楼走廊上来回找,并从窗户边上往里探头探脑瞧,就像中午在大礼堂外的葫芦竹下从人来人往中找寻初中同学的影子那种急切而又心急的样子。。。
好不容易,终于在第二间的教室里靠窗的位置发现了文荣的影子。
简直是喜出望外,轻轻地喊出文荣的名字,他也认出了我,趁四下没有看到老师,我从后门溜进去,走到他和另外一个同学坐一起的座位上,三个人挤着坐下来。
犹记得,另外那个人的名字叫康鹏美,老家在“五斗”炉地。
由于还在晚自修,不敢“高声语”,只悄悄和文荣简单交流和比划着,才知道了他分在二班,班上还有初中同校也是我要好的同学林电义。交流过程中,我试图用最简单的方式告诉他们,为什么我这么晚才来学校报到,并极力尝试很用力地压制住自己心中那种和初中老同学“久别重逢”的兴奋和历尽波折终于坐在三中教室里的激动。
是啊,我怎能不兴奋,怎能不激动。文荣和我初中三年都是同班,还曾经同桌一个学期,虽不同村但却同宗。初三学年里,我和他的成绩基本是背靠背,性格上也多少有些臭趣相投。他家里虽然也比较一般,但这求学一路上也没发生什么大风大浪。开学时,也早早地就和另外几个同学来到了学校,顺顺利利地开始了高中生涯。
而我呢?从报志愿开始便一波三折四折,甚至五六七八折,直到那个“落雨的暗眠”才像个破落户一样,拿着草席、穿着拖鞋姗姗来迟到学校,才第一次一身上下湿湿漉漉地坐在教室里,接受旁人的好奇“审视”和轻声细语地“热情”欢迎。。。。。。
名字只差一个字,命运和过程却大相径庭!看来取名很关键啊!
很快,和文荣话还没说完,第二节晚自修就下课了。他告诉我高一一班的晚自修教室就在隔壁,让我待会自己进去找个位置坐就可以,并告诉我达埔中学来的几个同学的简单情况和宿舍的房号,便愉快而老练地和他的那些同班同学做别的事情的去了。
人家早来了十八天,都已经是个“老三中”了,而我还像个门外汉,连夜进入三中校园,一路风、一路雨,一路走、一路看。。。。。。
晚自修第三节的铃声响了,而雨还没停下来的意思,我独自一人站在文荣告诉我的高一一班晚自修室的门口走廊上,直到大家都全部进到教室里,我才从后门进去,找了个没人坐的空位置坐了下来。
透过鸿标楼二楼教室的窗外,无心地、远远地看着蓬壶镇中心的雨夜里的景色,看起来确实比老家达埔多秀色个几分。教室里虽不怎么安静,却仿佛能听到我呼吸的声音,有些急促,也有些平静。。。。。。
已经忘记当时是谁主动走过来和我打招呼,又是谁借了书本给我看,又是谁热情地问我个人的基本情况。
只晓得,那一节课的晚自修过的好慢好慢,慢得时间仿佛停止下来。
而我就像一个犯了错、自觉有罪的人,到了周末时,静静地躲在礼拜堂最后排的角落里,低着头,双手合十、默默祷告,又不时抬起头来仔细又小心把自己座位前面每个人的背影一一打量,内心很想知道他们的每个人身世背景,又思考他们为什么来这里“做礼拜”的原因。。。。。。
还记得,当我从左到右、从右到左扫过一遍又一遍,数了又数之后,终于确认高一一班,不,是我们班,有且只有四个女生!
真的有点少啊,当然,也许会有蓬壶当地不住宿也没来参加晚自修的女生也说不定。。。。。。
心不在焉、没有课本(中间有个好心的同学好像拿过一本英语课本给我过)地参加了在三中的第一节晚自修,心情有些焦虑,不是因为不认识班上同学,而是待会去宿舍时大概肯定一个都不认识,不知道我又该如何去面对和相处。
八、雨夜落宿深
第三节晚自修下课铃声总算响起,顿时,鸿标楼上下一阵人声鼎沸,走廊上,楼梯口,台阶上,满满都是人。有的两人撑伞结伴,有人一人独自夜行,有的背着肩包,有的把书抱在胸前,前呼后拥地离开了鸿标楼,瞬时,校园里,操场上,满是黑压压的影子。
只是那雨仍一直下,有些清冷,有些孤寂。。。。。。
当我再次从食堂旁边那条小路走回宿舍时,看到大礼堂北面台阶边上的那栋一层的老旧土瓦房里有个小卖部,很多学生进进出出,或提着热水瓶,或拿着一包泡面或是其他什么东西。
兴许是离家时激动吃的太少,亦或者到校时一路小跑奔忙有些体力透支,我便想进去看着买点什么充饥。
走近一看,才看见小卖部门口挂着个牌子“永春三中第二食堂”。
小卖部里面的同学渐渐买完东西退了出来,我找准时机进到里面,害羞地从货架上和橱柜里反复看了看、问了问,最后买了两块饼,一块小的三毛,大的一个五毛,付过账,便撑起伞迅速离开。
到了宿舍区,找玉豹老师拿了行李,快步,不,应该是慢慢地走向他说的新学生宿舍楼的206房间。
宿舍区里人可真多!
有的撑着雨伞在洗衣服,有的下来打水,有的在宿舍入口处的小卖部买东西,右边有几栋低矮的宿舍错落地建在半山坡上,最顶上好像是个公共厕所,新宿舍二楼以上白天见过中间是用铁架网隔开,现在站在楼下听得出来左边明显是女孩子的声音,不时还有人尖叫。。。。。。
从二楼右边的走廊往里走,一路往里看到男生的宿舍可真热闹啊!
有在泡泡面的,有在拉蚊帐打蚊子的,有在写着作业的,还有在擦身子洗澡的,也有三三两两的在聊天吹牛的,不时还看见在隔壁房间来回串门的,一派青春活泼的样子!
总算到了206,脚下虽然有些不听使唤,但再怎样,我都得走进去。我往里瞧了瞧,看了看,里外打量了下,只有靠门的床上是空着的,看来就是“给我留着”的。宿舍天花板上的风扇来回转动呼呼响,虽然下了大半个晚上的雨,宿舍住的人多,看起来还是有一些闷热。里面的人看见有个陌生的人进来,确认我是被分配到这个宿舍的高一一班新生后,有个热心的人告诉我,他也是一班的。
哦,对,他还说他叫许泰山,也许我还说过我叫李文明吧。
听他们讲,宿舍很快就会关灯,来不及也不敢,更不懂和大家多交流,我便拿出行李收拾起床位。当我拿出那条草席时,傻眼了,宿舍的单人床只有不到一米,我拿来的草席却是一米五的,管它呢,靠墙一边折一些起来将就着用。又拿出那条和当年父亲去天湖山煤矿挑煤时带去的同样款式的被单放在床头,还有牙刷牙杯之类的,摆放在宿舍中间过道的桌子上,其余的(也就两件旧衣裳)放在呢绒包里,塞到床底下,这就是当时我带去三中的全部家当。
收拾妥当,我坐在床边,心情从紧张中缓了过来后,才敢睁大眼睛观察打量那个宿舍和宿舍里的人。
宿舍呈长方形,长约七米,宽大概有三米左右,最里头靠山坡有个窗;窗户进来是一个类似小储物间,又有点像洗澡的地方,我进去那会,刚好有个人在擦身子,不知道是在“干洗”还是刚冲完凉,听口音有点永春内半县下洋一带的腔调,说话的声音和样子,有点大还有点皮,第二天我才知道他叫煜煌。
宿舍中间部位主要就是放床和两三张桌子,床是那种铁架床,上下两层,左右两排各两张,两两挨着,我对面的那两张床靠里的一张上面的就是那个刚在擦身子的煜煌,下面的是一个口音和他相似、看起来没他精致但皮肤也很白的显得“老一点”的同学。对面的里外两张床都装了蚊帐,靠我这边的床位记得好像都没有装,里头是两个明显个头、年纪比我们小的学生,一个比较腼腆,一个脸色红润。后来知道两个才上初二年,一个姓林名字带个奕字,另外一个忘记,只记得后来睡觉常打呼噜。
而睡我上床的也是高一的学生,当年读二班,下洋人,头发有点烫卷、嘴巴有点大。靠门的这侧是另外一张横向摆放的床,外加一个窗,上下两个床位也都装了蚊帐,上床睡的就是主动和我打招呼的许泰山,下面的是一个个子不高、眼睛较小的男生,后来才知道名字叫王国玺,九斗郎。
宿舍里,除了我,他们似乎都已经很熟悉,不时彼此问着各自班里的人和事,或者聊着各自感兴趣的话题,有的在桌子上吃着泡面,有的在蚊帐里喝着麦片,有的坐在床上翻箱(木)倒柜,有的还在赶着作业,有的已经开始刷牙洗脸准备休息。
而我,好像显得有点格格不入,也似乎“有点多余”。
打量完宿舍和人,我也不知道和大家说啥,便下去楼下打了点水,顺便去文荣说的那些宿舍里找了初中那几个同学,简单聊了几句后,然后又回到宿舍坐在床边,一双拘促的手无处安放。
肚子有些饿,也有些渴,想起刚在小卖部买的两块饼,我便怕人看见似地拿出小的那一块,默默地走出宿舍半靠在走廊栏杆上。
已经夜里十点多,夜空下的雨还没停下的意思,到处飘飘洒洒、淅淅沥沥的样子,宿舍楼里也从原先的一片嘈杂,开始慢慢变得安静些下来。
我细嚼慢咽地吃着那块三毛钱的饼,没有喝一口水,也没人知道我在吃啥,就那样一口一口的就着满脑子的思绪往下咽。
刚到厦门那天的心情,又仿佛再现,又开始想起家乡,想起母亲。尽管我知道,再过个把礼拜就可以回家一躺。但,那种独自一人,眼下尚且“举目无亲”的感觉,伴随着那随风飘落的雨滴,越发让我感到难受和孤寂,甚至开始有点后悔“下定决心”来读书了。。。。。。
吃完饼,我简单洗脸刷过牙准备休息。宿舍马上就要熄灯了,楼下生管老师提醒大家熄灯睡觉的哨子也开始吹了起来,不时便听得到隔壁、楼上房间传来一阵紧张上床就寝的声音。
我和衣而卧,侧身面墙,卷起双腿,盖上被单,旁若无人把眼睛闭上。宿舍里仍有一些同学在窃窃私语或不时小声说笑,而我却仿佛没有听见,任凭思乡离愁在心里翻滚、腾起巨浪,泪水又一次滑落在脸颊上。
一声声对家、对母亲的呼唤,在那深深的落雨夜晚,只有自己听得见。。。。。。
第二天,我是否顺利去到高一(1)班开始正式上学,或者又出什么幺蛾子?
(欲知详情,请看下章分解)
第04章(下)“章后语自评”
总算,我到了三中,总算,我上了学。
写这半章的过程中,回忆起当年回家拿行李后再连夜回学校的情景,好多次我都流下了眼泪,那种深深地、伤感的眼泪。
不是我爱哭,而是曾经十六岁的自己,确实伤别离、叹无助,也为那些年的自己和家人,承受太多的苦难感到辛酸,并再次洋溢着饱受风雨艰难过后见到彩虹的那种发自肺腑的真挚情感。
一个人,能从过去的那些苦难中走出来,固然值得庆幸。但其中的滋味,若非亲身经历,决无法感同身受。
那个雨夜,我正式到了三中,住进了宿舍,过程有些狼狈,心情也有些落寞。
那是我十六年来第一次一个人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尽管去厦门过一次也是一个人,但和表叔一家多少还算有点亲戚关系),所以,内心的的那种忧虑会更明显一些,加上下雨的助力,内心的酸楚至今想来除了孤独,还是孤独。
人的一生会去过很多地方,或远或近,或求学,或探亲,或是工作,亦或寻找爱情,每一次的出门都是不同的目的地、不同的心境,就像利群广告说的“人生就像一场旅行,不在乎目的地,在乎的是沿途的风景和看风景的心情”。
回想自己的三中上学前的几次“旅行”,虽充满离奇曲折,之中也流过好多泪水,有胆小害怕,也有不舍别离,但更多的是心智不成熟前的一种懦弱的表现和自我退缩、设限,虽最终一路走来有了圆满结局,但至今想来仍觉不可思议,或许天生就是水货浮萍,又加一颗玻璃女儿心。
可像我那样幸运,虽然晚了十九天但最后还是去报了到的人有多少?又有多少人在求学路上像断了线的风筝,亦或一个人生巨浪拍打过来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人总归要吃过亏,更要吃过苦,并捶打个百转千回,才能心若磐石、初心回归!
今天已是2022.06.08,到了晚上,2022的高考就结束了。高考一结束,又有多少人开始面临人生和命运的重大选择,有的人从此走向人生巅峰、到了胜利彼岸,但又有多少人因为考试发挥不佳错过改变命运的机会,还又有多少人在这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时候掉落下来、就此沉沦。
哪怕高考经过几十年的改革和变迁,已经不再是当年老师嘴里常说的“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年代符号,但仍然改变不了其“知识改变命运”的现实标签。
昨天看了网上发布出来的今年高考语文试题,看到作文题目时,我心里多少能想起点什么,也有些感悟,但如让我来写,半生漂泊的我绝难从容下笔。在我上半生流淌过的几十年光阴里,不论是学业,或是工作,以及感情,都没有练就一身好的“本手”,以致时常起起落落、飘飘浮浮,即使偶有妙手生花,却多半昙花一现。自作聪明的我经常下过俗手,却往往激情过后,早已回不了头。。。。。。
人生没有后悔药,时间更无法重来,我们能做的,只有从过去的经验教训中,取其精华、弃其糟粕,勇于面对自己的缺点,包容别人的不足,珍惜当下,克制自己,埋头苦干,扬长避短,坚持不懈,做一个真实、担当、坦荡的自己!
小小故事,一点启迪,愿与君共勉!
(李文明,写于2022.05.14,泉州;2022.06.08重新编辑、插图,泉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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