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个同学,晓凤偶尔会想起她。晓凤在看央视《等着我》这个节目时,会冒出去找她的冲动。
这个同学叫明霞,她也是和小珍他们一起合并过来的,不同的是,她成绩普通。
明霞是个憨厚的女孩子,她大眼睛大嘴巴,总是一副乐呵呵的样子。明霞的家庭是优越的,她爸爸在宝鸡当工程师,妈妈是个乡村教师,在她们河边那个村教书。
明霞有个哥哥,还有个妹妹,都是学霸,还都比她长得好看。每当哥哥妹妹上台领奖时,明霞的大嘴巴就乐得合不上,比自己得了奖还高兴。
明霞是晓凤的同桌,她家里有不少闲书,她给晓凤带来一本本的儿童文学,少年文艺。这书里的故事吸引着幼小的晓凤,晓凤常常读得不亦乐乎。在那个贫瘠,除了课本无书可读的童年,读明霞带来的书妙不可言。晓凤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就像家里做饭把水煮菜做成了炒菜,让人颇有了香喷喷的滋味。明霞的书籍是精神食粮,滋养着晓凤幼小的心灵。
每当晓凤钻研出一道数学思考题,明霞就夸她聪明,不像有些同学明知道天赋不如人,还硬撑着不承认。无论对家人还是对同学,明霞没有丝毫嫉妒保留的心意,她对人充满了赤城之心。
每到冬天,明霞的手上缠满了胶布。在家里,哥哥是男孩,妹妹小,妈妈工作忙,她家的家务基本就是明霞一个人在干,这个可怜的女娃娃,她在家里简直就充当着一个妈妈婆婆的角色。明霞任劳任怨,她觉得自己学习不出色,做家务就是理所应当的。
明霞只和晓凤做了一年同桌,升五年级的那个暑假,明霞一家就随爸爸农转非去宝鸡生活了。晓凤的心里空落落的,放假前,她和明霞为一点小事闹了点别扭,还没来得及和好呢。
很多年后,晓凤从明霞村里别的同学那里要到了明霞的信息。那个大眼睛大嘴巴的女孩,她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的呢?晓凤对她充满了好奇之心。
她们在一个小饭店约见,晓凤稍微去的早了一点,她坐在一个角落里,一一打量着进店的顾客。
一个大眼睛大嘴巴的中年女人进来了,晓凤的心里紧张了一下,莫非是她?中年女人衣上身穿了一件短体桖,下着牛仔裤,衣着朴素简单。她四处张望以后,笃定地向晓凤这个方向走来。
她们四目相对,晓凤的心里浮上一阵说不上来的情愫,有喜悦,也有酸楚。生活的车轮滚滚向前,无情的时间把她们从少女变成了中年人。
“明霞”,“晓凤”,她们几乎不约而同地呼喊着对方的名字。她们激动而隔阂挡道。三十多年前的乡村学校生活,在晓凤的记忆中依然清晰可见,那么明霞呢?她是模糊的还是也铭刻在心呢?
她们一边享用着美食,一边小心翼翼地交谈,慢慢各自都放开了一些。
明霞说学霸哥哥妹妹都考上了大学,就自己不争气。高中毕业时,那时候技校和高考同时考,只能取其一。自己成绩很普通,稳妥期间,她就报考了技校。
妈妈农转非来宝鸡后,进单位子弟学校当了小学老师,刚开始妈妈不会说普通话,教学也让学生们嫌弃了好几年。好在好强的妈妈终于把普通话练得会了,后来她的教学生涯就很平顺,直到多年前光荣退休。
哥哥妹妹都考上了名校,哥哥已经定居在了美国,妹妹也在北京工作,他们是爸爸妈妈的骄傲,被街坊邻居羡慕夸赞很多年。她们很少回来,回来了也匆匆忙忙的,今儿和这个同学聚餐,明儿和那个老朋友谈心,都不怎么在家待。
技校毕业后,明霞进了父母单位的装配车间,她成了一名无线电调试工。有一个男大学生老来车间帮调试工解决问题。这个大学生来自农村,接触中,大学生觉得明霞很朴实待人很实诚,对她好感倍增就开始追她。
那个年代,厂子弟在婚恋市场是颇有优势的。先不说别的,住房就是一大优势,厂子弟父母都有带暖气的套房,如果找一个厂子弟结婚,起码冬天可以挤一起几个月,不用在农村受冻,上厕所还要去巷子里排队。
明霞找了一个农村来的大学生,父母担心农村女婿拖累大,有点不乐意。但转眼想,明霞长相普通,那些厂子弟男孩子也都盯着漂亮女厂子弟,也作只能认下这个准女婿了。
刚结婚的前几年,明霞的日子过得有些拮据,老公时不时要资助还在上学的弟弟妹妹,还有爷爷奶奶的生老病死,总是需要这个大学生孙子出点资的。好在明霞憨厚,也并无怨言。
明霞的老公很能干,业务精通,没多久就成了顶梁柱,收入大副上升,后来还当上了一个中层领导。老公的弟弟妹妹们也争气,考上大学工作后,不再拖累他们,反而也能一起分担老家的花费。
父母对明霞的家庭也越来越满意,那一对儿女虽然出息,但很少回来。他们有退休费,也不需要他们的钱财孝敬。有个头疼脑热的,身边的明霞两口跑的飞快,床前床后地照顾,叫老人感觉贴心又得力。
晓凤和明霞的交谈越来越放松,明霞说,她生了个女儿,不晓得是遗传了爸爸的聪明还是被有文化的姥姥爷爷调教得好,学习名列前茅,知足幸福的光芒洋溢在这个其貌不扬的女人脸上。
好人总会有好报,晓凤默默地在心底祝福明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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