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刘刚
在鲁西北的早春里，野草儿在凛烈的寒风中摇曳，干枯的根茎已露出羞涩的嫩芽；冻僵的土地听到了春的呼唤，也发出压抑许久的呻吟声，哦——春天来了！在这美妙的季节里，人们的心情总会是愉悦的。
于传的心中却充满了忧郁，他的身板还是那么笔直，像极了平原上常见的，一株株高大的榆树；神情也有些恍惚，凝视着远方，眼前总会浮现出山茶花那美丽的斑影；久了，眼睛里竟溢满了丰盈的泪水。
山茶花出自春城，是春城的“市花”；从头年的十二月开始，开到第二年的三月份左右，花期是很长的，她的花朵硕大而美丽，带着富贵的气息。鲁西北和春城相距遥远，于传和山茶花之间有何渊源？在这愉悦的季节里，他又为何心情忧郁呢？这就是小说要叙述的故事主题。
一
初中毕业的那年，于转已长成了英俊的小伙子。硕长的身材，腰板笔直，像村头的那棵榆树；瘦长型的脸庞，棱角分明；眼睛大而黑亮，鼻子和嘴巴完美的相衬；浑身透露着强烈的青春气息。村里的婶子大娘们纷纷议论：“咱庄稼地里出了个俊小伙，真喜人呀”。
于传兄弟三个，大哥已是正式的农民，跟着母亲在庄稼地里刨食吃，弟弟还在念小学。父亲是公社邮局的局长，父亲从十几岁就开始跑邮政（报纸，信件，电报，邮件），终于跑来了个支局长的头衔，不易啊！俗话说得好：“宁当兵头，不当将尾”，父亲就是个“兵头”。
在父亲的安排下，于传进入社办拔丝厂吃上了工资。小伙子形神兼备，人见人喜，很快就当上了仓库保管员；拔丝厂里是铁货当家，满眼的铁丝，螺丝，轴承等部件应有尽有，包罗万象。于传头脑清晰，又长了一双绣花姑娘的巧手，经他的调理，把满是油污的大仓库，摆弄得整齐划一，井井有条。“好小子，真把厂子当自己家了，好好干吧，有前途”。听到厂长的表扬，于传的心里五味杂陈，目前的岗位是许多人所期盼的，但他心里却充满了矛盾，人生就这样度过吗？于传经常扪心自问，心灵深处在挣扎着，矛盾着，不！他应该还有另外的打算。
第二年的春天里，厂部来了位女统计，做事干练，能力超群，是公社领导的表妹，名贵芹。此女生的很不一般，正是：满面桃花，丹凤眼；樱桃小嘴，杨柳腰，一口洁白的牙齿隐露着，见人先笑，笑而无声。哥哥当官，妹妹俊俏，羡煞多少痴情郎！公社里头头脑脑的公子们都相中了贵芹，想吃天鹅肉，倔强的贵芹就是不从，她心里自有主见。天赐姻缘了，躲是躲不掉的，贵芹心里早就认定了于传，她让表哥托厂长做媒，此生非于传不嫁！
对于贵芹的想法，领导的心里并不情愿，待上几年，领导就会升职去县城，表妹的脾气太犟了，担心她以后会吃亏的，凭着贵芹的条件，就应该去县城安家落户；何况，于传还是个社办企业的职工，以后能有什么前途。贵芹听不进表哥的劝告，她认准的理儿，谁也别想去改变。
接到了领导的请托，厂长一惦量，“郎才女貌，天生的一对，是桩好姻缘！”厂长把于传叫到了办公室，盯着他看了看，哈哈大笑起来；这是怎么了？小伙子被这突然的笑声弄糊涂了：“傻小子，你中桃花运了”，厂长停住了笑声，把事情的由来说了个一清二楚，“怎么样，高兴傻了吧”；于传的眼睛露出了诧异的表情，“厂长，我，我还不想考虑婚姻大事”，于传紧张的应付着。“什么，你脑子进水了吗？”，听到于传这样的答复，厂长急眼了，“这么好的姻缘到那里找去？真是个不知好歹的东西”。
光荣而轻松的任务竟然没有完成，厂长被于传的态度气糊涂了，冷静下来一考虑，“儿子不通找老子啊，对”，想到这里，厂长马上拨通了邮局的电话，把事情的由来说了个一清二楚，“真是好姻缘啊，谢谢厂长了”。局长高兴的表了态，“放心，我说了算，这门亲事就定下了”。
面对父亲郑重的态度，于传只能摊牌，“我的理想是去当兵，不能耽误了人家”；父亲叹了口气，“南边的战争还没结束，我不舍得啊”。此时，在边境的战争中，我方部队正处于轮战状态，危险是有的；看着慈祥的父亲，于传的眼睛湿润了。“只要你和贵芹订了婚，可以去参军”。父亲明白，在三个儿子中，于传的头脑灵活，心里最有主见，参军是光荣的事，也是彻底走出庄稼地的一条途径；看着儿子依然坚定的目光，他只能艰难的选择了妥协。
二
贵芹听到于传同意的消息，满心喜悦，明白了于传的志向，更增添了对他的喜爱；明确表示，移风移俗，定婚从简，不要彩礼，只等于传服役归来及早成婚。这可喜煞了未来的婆婆，“这样的好媳妇，打着灯笼难找啊”，于传的母亲喜的合不上嘴了。
于传的心情也在发生着变化，从开始的应付，逐步接受了这个热情的未婚妻；理想是遥远的，现实却是丰满的，何况又是一个善良，美丽，痴情的姑娘呢！
春去，夏别，秋风至。浓浓的秋色中传来了征兵的消息，是去云南的陆军部队，于传没有犹豫，积极报上了名；母亲哭哭啼啼，父亲唉声叹气，贵芹却不见了踪影。她是去找表哥诉苦了，表哥黑漆着脸说了一句，“你是自找的”，贵芹无助的看着表哥，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经过严格的选拔程序，于传终于被批准入伍。父亲托公社的武装部长，把接兵的首长（副连长，按惯例，接兵后升任新兵连连长）请到最高档的饭店（供销社饭店），推杯换盏，联络感情；“拜托首长对犬子严加管理，多多关照”。这顿饭花了半年多的工资，算帐的时候，父亲没有眨一眨眼睛，就把钞票递给了服务员。
入冬后，鲁西北平原上飘起了阵阵的雪花，在一个寒冷的冬日，于传坐上了绿色的新兵军列，目的地是祖国的“春城”；列车上，扩音器里轮番播放着《我是一个兵》，《再见吧，妈妈》，《十五的月亮》等军旅歌曲，新兵们憧憬着未来的军旅生活，表情上没有丝毫的恐惧和悲伤。 列车在原野上飞奔，离南疆越来越近，亚热代的气候风貌愈加明显；这里夏无酷暑，冬无严寒，四季如春，花繁叶茂，好一派温暖的南国风光。
于传微闭着眼睛，随着车轮咣当咣当的声音，享受着理想之途带来的畅想。不知过了多久，扩音器里响起了悦耳的配乐诗朗诵：
美丽的山茶花，
你根植在高原，
绽放在农村城市，
绽放在军营哨所，
像娇俏的姑娘，
不一样的魅力风姿，
却有着迷人的美丽高雅。
美丽的山茶花，
你谦让高洁，
你纯真无邪，
你天生丽质，
把爱的执着，
静静立于枝头，
不与万物争艳 ，
把柔情洒向万户千家。
美丽的山茶花，
白红金粉，
不一样的颜值，
一样的耐心，
一片一片的凋谢，
像一位姑娘，
小心翼翼的告别芳华。
列车上静悄悄，新兵们被这声情并茂的诗歌感动了；来自北方的他们，第一次知道了亚热带所独有的山茶花，见到了山茶花，他们就到达了梦想中的军营——美丽的城市春城。
此时，于传的眼睛里溢满了丰盈的泪水，他想起了家乡，想起了美丽的贵芹；再见了家乡，再见了亲人们！他在心里默默地呼喊着，泪水竟快速的划出了眼帘。
三
新兵连的生活紧张而刺激，很多新兵承受不了这艰苦的训练，于传却适应得很快。连长对于传也格外关照，很喜欢这个头脑机灵的小伙子；于传在内务整理，擒拿格斗，射击考核，等诸多项目中成绩都是优秀，和战友们之间团结互助，关系融洽。这样的工作生活，给于传带来了全新的希望，他正从普通的百姓，向一名合格的军人转变。
结束了新兵训练生活，于传被分配去了汽车连，这真是个大喜讯；学一门技术，是大家梦寐以求的心愿，能当汽车兵的更是凤毛麟角。于传给父亲和贵芹分别写了信。周末休息的时候，于传收到了贵芹的来信，在信中，贵芹把家里的情况做了叙述，嘱咐于传好好干，在部队争取立功，最后对于传提出了要求：每个月给她写一封信，要详细汇报在部队的情况。现在社会上驾驶员很吃香，要把驾驶技术学好，早日回家乡当驾驶员。
随着边境形势的变化，于传随部队移防前线，主要任务是运输战斗物资和转运伤亡人员；战争是残酷的，通往前线的山路上充满了生死的危机；路边的山坡上，开满了各种颜色的山茶花，在阳光的照耀下，依然生机盎然。敌人的冷枪冷炮，经常袭击过往的人员车辆；需要驾驶员要机动灵活，胆大心细，谨慎快速地通过。
战斗在不间断的进行，天空下起了朦胧的细雨，英雄的战士们凭着坚强的意志，用年轻的血肉之躯奋勇杀敌；战斗间隙，于传把弹药运抵阵地，又要把重伤员和牺牲的战友转运到后方；战友的遗体被依次排列在车箱内，重伤员们奄奄一息，急待下山治疗，于传强忍着泪水，小心的驾驶着车辆；路边的山茶花在雨中怒放，洁白的花蕾中水痕斑斑，那是花儿在向英雄们诉说着衷肠。
车辆行进到半山腰，数枚迫击炮弹在周围接连爆炸，山头上敌人碉堡的重机枪向着车队连续点射，轰！轰！轰！哒！哒！哒！，突然间，于传的后背冒起一股白烟，他中弹了！扭头一看，副驾驶员战友的头部也已中弹，正冒着殷红的鲜血，脑袋已斜靠在车窗上，于传咬紧牙关，努力睁大着眼睛，疯狂踩着油门向山下冲去。
当车子停在野战医院门口的时候，于传趴在方向盘上失去了知觉，鲜血已染红了他的整个身躯。几天后，于传睁开了眼睛，一位戴着军帽的护土映入他的眼帘，像一朵美丽的山茶花。“哦！我还活着！”“你是英雄，好好养伤吧”，护士用温柔的细语嘱咐着；于传想起了牺牲的战友，仰望着窗外的群山，不禁放声大哭，田野里的山茶花在风中怒放，于传的哭声震天动地，在花海里久久的回响！
没有按时收到于传的来信，贵芹沉不住气了，“可能有任务吧！”父亲劝她再等等；贵芹急眼了，连续发出了信件和电报，等了半个多月，收到了于传的回信，“有任务，平安，勿念。”，就短短几个字，贵芹心里有怨气。贵芹不知道，部队有纪律，战场上的消息是不能随便透露的；从此以后，贵芹的心里却留下了阴影，这是后话。
由于医生护士的精心照料，于传身体恢复的很快；在这次战斗中，于传身负重伤，但挽救了重伤员们的生命，保护了已牺牲战友的尊严；鉴于他的突出表现，被部队授于“三等功”的荣誉称号，这是于传用生命换来的无尚光荣。
伤愈归队后不久，连长把于传叫去谈话。军区司令部小车队需要专车司机，通过军区的严格选拔，于传符合初选条件，军区后勤部已通知于传所在部队，做好准备工作，待正式通过后，立即到军区司令部小车队报到。
四
听到于传要去小车队的消息，父亲久久没有说话，做梦也想不到，从庄稼地里走出去的儿子，竟然给军区大首长开专车了，“这是我老于家祖坟上冒青烟了。”贵芹的反应却出乎意料，“这么干下去，于传还能回来吗？”越想，她越害怕了。父亲给于传的信中明确表示：“好好干，要有更大的出息，家里的事情不要操心。”贵芹给于传的信中明确表示：“应付着干，争取早转业，半个月要写一封信。”
换了工作环境，每天跟着首长开会，下部队，于传适应得很快。一有时间，还会帮着秘书和警卫员干些其他的工作；机灵的小伙子，深得首长的信任和首长夫人的喜爱，首长夫人开玩笑的说：“小于子，给我当干儿子吧” 。一个周末的下午，首长夫人通知于传，晚上要来年轻人，一块在家里吃个便饭。
春城的夜晚，草长莺飞，灯火阑珊；夜色中，军区司令部大院愈发显得庄重而神秘。在首长家的后花园里，红色，白色，金色，粉色的山茶花竞相绽放，简朴清淡的美味菜肴已摆上了桌面，客人们陆续如约而至；“是你啊，你怎么在这里？”，随着一阵夜莺般的声音，于传惊呆了，眼前的客人竟是他住院的护士。
首长夫人诧异地问道：“你们怎么认识？”“他受伤后在我们医院住院，是个英雄！”“她是我的住院护士，救命恩人！”“啊，无巧不成书，太好了”，首长夫人大喜，“她是我的外娚女玉茗，现在军区总医院工作”，“这是你姨夫的专车司机，于传”。“你怎么姓玉？”，于传不解的问道，“哈哈”，玉茗夜莺般的声音响起，“南宋诗人陆游有一句诗：钗头玉茗妙天下，琼花一树真虚名”，“别卖弄诗文了，玉茗是她的乳名，也是山茶花的别名”，首长夫人佯嗔的说道，“哈哈哈”，玉茗又笑了，笑起来就像一朵高雅妩媚的山茶花。
只从在首长家里巧遇，于传脑子里时常浮现出玉茗的影子，玉茗也常常打电话关心他的工作生活，直到一个周末的下午，玉茗约他晚上去看电影，于传这才意识到，出问题了！他喜欢上玉茗了，玉茗也有了这个意思；怎么办？他是个订了婚的人，不能对不起贵芹，不能让父亲失望，他不能当“陈世美” ！更不能对玉茗隐满真实的情况，他不能辜负了贵芹和玉茗这两个爱他的女人 。
于传如约而至，并把已订婚的情况如实告诉了玉茗；出乎于传的预料，玉茗的情绪出奇的平静，“世俗是把无情的刀，可以割断爱情，你虽然订了婚，但你有选择爱的权力，你真的爱她吗？”面对玉茗的坦白，于传沉默了，“如果你只是考虑世俗，对你，对她，对我，都是不公平的”；于传更加沉默，玉茗的几句话，点到了他的“七寸”；看着眼前美丽的玉茗，于传的心房在颤抖，他控制不住自己，伸开了雄伟的臂膀，玉茗呻吟着扑进他的怀里，两棵挚爱的心靠在了一起，美丽的山茶花在于传炽热的胸怀里溶化了。
生活在鲁西北的贵芹，仍然在期待着于传的来信，半个月要写一封信，这是她表达爱情的方式，也是控制于传的办法；可以理解贵芹的心情，喜欢上了这个男人，就要拴住他的心。近来，她似乎有了点感觉，于传来信的内容越来越少，写信的次数也在减少；“不正常，有问题”，贵芹想了许久，决定主动出击，她要求于传申请转业报告，尽快回家完婚。
面对眼前的现实，于传的内心也在经受煎熬；该来的总会要来，躲避也不是办法，男子汉要敢做敢当。事已至此，不能再耽误贵芹的青春了，他劝贵芹尽快另择他人吧。收到于传的退婚信，好似平地里响起了一声惊雷，贵芹的情绪崩溃了，她疯一般的跑到邮局，把信扔给局长，先是一阵冷笑，然后痛苦地放声大哭！
五
听到儿子悔婚的消息，父亲的内心顿起波澜；看到贵芹痛苦的样子，也没有解释和劝阻，等贵芹的情绪有所缓解，他才平静的表明了态度：“开好证明，三日内起程，去春城！”
于传做梦也没有想到，父亲领着贵芹来到部队，先去见了车队的领导，然后才和儿子见了面。这样一番动作，搞得于传措手不及，“有二条路你自己选”，父亲平静的说道：“一是马上结婚，二是转业回家”；贵芹在旁边一声不吭，表情中却透露着得意。
在部队招待所里，于传像泄了气的皮球；父亲把一切都安排妥当，包括部队的政策，手续等已和领导沟通，于传就象一个待宰的羔羊，身不由已了。战友们还开他的玩笑，“艳福不浅，媳妇送上门了”。
春城的夜色，浪漫迷人，于传和贵芹相聚一室，形同陌路，一夜无言；启明星已显露在天际上，贵芹突然哭出了声音，“呜呜呜，你的心就这么狠吗？呜呜呜”。此时，于传的内心充满了自责，他让两个女人心如刀绞，痛苦不堪，造成这样的局面，自己就是个懦夫，是个无耻的混蛋！也明白，从此以后，再也无脸见到玉茗了！他用力击打着自己的头部，发出痛苦的声音；贵芹见状，猛地扑进于传的怀里，喃喃自语：“于传，你是我的宝贝！”窗外，在夜色中渐醒的山茶花含苞绽放；室内，两棵熟悉而陌生的心在泪水中交融。
大约一年后，贵芹生了个白胖的大小子，局长爷爷给孙子起名“春城”。
时间在继续，首长仍然信任着于传，首长夫人还给于传的胖小子送了周岁礼物；于传思虑许久，理智地递上了转业申请，他要转业回家了。首长夫人含着眼泪送别于传，“要记得我们啊”，于传张大着嘴巴说了声“阿姨，保重”，便无言跑出了军区大院。
转业后的于转，把家安在了处于黄河入海口的油田城市，这是除大庆之外的国家第二大油田。由于于传多年在部队锻炼的素质，不久便担任了采油矿的副矿长；每天盯在矿上，工作忙，应酬忙，回家的时间越来越少。贵芹见状，早年心里的阴影又上心头，她约法三章：“一，早晚必须回家；二，工资悉数交她；三，注意男女关系”。
贵芹的要求，是对成功男人的关心，应该是正确的。但现实中的事情不会是这么机械的，于传的心里逐渐也产生了逆反情绪；久而久之，两个人的矛盾也日见明显，二天一吵，三天一闹，弄得春城都抗议了，“每天这么吵架，想过我的感受吗，你们为什么生下我？”
多年后，于传已升为矿长，他突然收到了来自国外的信件，于传看到信封上娟秀的字体，心里陡然颤抖；信里写到：“传，分别几十年了，不要问我在那里。通过战友，我一直在关注你的情况，我们的年纪都大了，已无他求；只是告诉你，抽空常去市里的“茶花酒店”看看，那里有我们的过去和未来。我们不可能再相见了，答应这个请求，我此生足也！”
于传没有想到，此生还能得到玉茗的消息；急忙赶到市中心的“茶花酒店”，进到酒店的大堂，他惊呆了；描绘着“山茶花”的大幅国画，悬挂在迎宾的巨大屏风中间，感觉置身于山茶花的花海中。一位端庄高雅的漂亮女子走到他的面前，“你是于叔叔吧，欢迎常来酒店做客”；“哦！你是？”于传仔细端详眼前的这个女子，她既像年轻的玉茗，又像年轻时的自己；“叔叔，你就叫我鲁明吧，我是酒店的董事长，你以后可常来酒店，这里就是你的家”。啊！如果时光真会有穿越，人世间就会有来生；至此，于传终于明白了玉茗真实的用意。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贵芹听到了这个惊人的消息，立即向于传宣布：“我们离婚吧，真伤透了我的心，你净身出户吧！”于传沉默了一会儿，终于答应了，他还能说些什么呢？
退休后的第二年，于传中风瘫痪了，每天有保姆侍候着，春城和鲁明经常去陪伴他；随着病情的发展，他已言语不清，脑子却十分清醒，那首他喜爱的诗歌，还经常在脑海里吟诵：
美丽的山茶花，
白红金粉，
不一样的颜值，
一样的耐心，
一片片的凋谢，
像一位姑娘，
小心翼翼的告别芳华。
经历了枪林弹雨的生死考验，饱尝了人生风雨的酸甜苦辣，他的人生得失已经成为历史，历史的是非曲直只能任后人评说。
虎年的岁未，于传带着对世间的不舍，含着微笑，去找他那美丽的山茶花了……
（ 本篇构思于农历兔年正月，二月初五晚十时完稿于商河寓所）
作者简介：刘刚，现供职于中国农业银行商河县支行，系济南市作家协会会员。金融工作之余喜欢阅读写作，因长年工作在基层一线，阅尽人间百态，遍尝酸甜苦辣，善于用文学作品表达对故乡深沉的爱，尤其喜爱中短篇小说创作，著有中篇小说《长庄》等多篇文学作品。
壹点号山东金融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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